江辰嘴皮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惡,這種時候不僅沒安慰,相反還幸災樂禍的奚落。
方晴忍不住伸手襲向他的腰部。
“你再說信不信我掐死你!”
“行,不說了。”
江辰將繩索扔到一邊,終於算是關心了一句:“受傷沒?”
方晴搖了搖頭,眼眶隱隱好像更紅了。
江辰熟視無睹,打量了自己的青梅一圈,幾乎確定對方沒有大礙。
“走吧。”
他起身。
方晴下床,跟了出去。
“方律師。”
一片狼藉的客廳。
戴著手銬的唐小盛擠出一抹愛哭還難看的生硬笑容。
方晴看了看這些人,視線又掃過被踩在地上的綁匪,跟在江辰的身後,沒有出聲。
江辰沒有解釋,朝外走去。
方晴安靜的跟上。
“回家?”
走出樓棟,江辰拉開車門。
“嗯。”
方晴點了點頭,坐了進去。
江辰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
車子發動。
盯著搖擺的雨刷,方晴忍不住問道:“他們,你不管了?”
“會有人處理。”
江辰簡單道,開車離開這個老舊小區。
車內安靜下來。
江辰打開音樂,隨便放了首歌,結果是《下雨天》,倒是有點應景。
“怎麼不說話,被嚇著了?”
他瞥了眼方晴,笑著問。
“沒,那個綁匪對我挺客氣的。”
方晴如實道,卻沒有為對方求情。
她很清楚,對她客氣,並不代表那個綁匪有多麼仁慈。
“你怎麼來了?”
她終於問了句。
“昨天我就來了,結果去你家發現沒人,打電話也打不通。查了你小區的監控才發現你出事了。”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找朋友幫的忙。”
江辰一言概之,輕描淡寫。
見對方不願意多說,方晴也沒再逼問。
巍巍京都,人口何止千萬,麵積更是大到讓人迷失其中,找不到歸屬感。
短短二十四小時不到的時間,就能抓到那個刀哥,精準的找到這裡,其中的難度,根本無法想象。
方晴看著從小看到大的男人,欲言又止。
“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江辰笑,不留痕跡岔開話題,“我可是把你救出了虎口,怎麼連聲謝謝都聽不到?”
“謝謝。”
方晴很快道,隻不過不太誠懇,甚至撇頭望向窗外的雨景。
“你這什麼語氣,太敷衍了吧?”
江辰不滿。
方晴像是沒有聽到,沒有回應。
江辰邊開車邊扭頭瞧了瞧,發現這妮子不知不覺睡著了。
他不禁笑了笑,沒再說話,並且調低了音樂。
回到方晴的小區,江辰才把她叫醒。
兩人上樓進屋。
“丁律師也知道了,你給他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吧。”
“你先坐會。”
方晴進入臥室,給丁禾打了個電話,然後走了出來。
“你讓他更換律師?”
“嗯,明天你那個案子不是就要開庭嗎,要是律師缺席,那樂子可就大了。”
“我讓他不用換了。”
方晴在旁邊坐下,似乎已經從驚心動魄的綁架經曆中緩解了過來。
“你確定你還要出庭?”江辰問。
“為什麼不去?這個案子,我是目擊者,一直也是我在負責,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江辰聳了聳肩,“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沒意見。”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輕佻。”方晴道。
“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江辰若無其事的笑。
方晴沒再接話,“去睡會吧。”
江辰還沒來得及說話,方晴看著他的眼睛,輕聲道:“眼睛紅的跟充血似的,一晚沒睡?”
江辰回敬:“你眼睛也好不到哪去。”
方晴抓起沙發抱枕砸了他一下。
“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年頭,救人沒一句好聽的話也就罷了,還要被打。”
江辰搖了搖頭,並且長籲短歎。
“我和你說過謝謝了!”
方晴強調。
似乎一聲“謝謝”的分量,極其沉重。
江辰同誌胸襟廣闊,不和女人一般見識,用胳膊撞了撞青梅。
“乾什麼?”
方晴不解。
“起開啊,你坐這裡,我怎麼睡?”
“誰讓你睡這了!”
方晴笑罵:“洗個澡去床上睡去!”
要知道,這是個單身公寓,隻有一間臥室,也就意味著隻有一張床。
“這……有點不太好吧?”
要是童丹在這裡,隻怕真得忍不住動手了,可方晴好歹要淑女一些,哪怕江辰小時候沒少受她的折磨。
“明天就要開庭了,我還得工作,你進去睡,不要打擾我。”
說著,方晴從茶幾底下拿出筆記本電腦。
“你確定你現在還工作?不休息一會?”
江辰詢問。
“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要我陪你睡?”
方晴扭頭。
江辰瞬間臉色一僵,無言以對。
的確。
兩人住門對門,穿開襠褲那會,確實睡過一張床,而且次數還不少,甚至幼兒園小學,家裡大人不在家,委托給對方家長照顧,也會睡在一起。
“行,你忙。”
江辰不再墨跡,迅速起身進了臥室。
投降的他渾然沒有注意到方晴微微泛紅的臉頰。
“啪嗒。”
房門關上。
聽到背後的關門聲,方晴輕輕呼出口氣,調整心緒,打開筆記本電腦。
除開父親。
她的閨房隻有一個異性睡過。
小時候是他。
現在還是他。
外麵雨水綿綿。
剛經曆一場綁架的方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坐在沙發上,敲擊著鍵盤。
屏幕發散出熒光,映照出方晴嫻靜的臉龐。
文檔裡。
隻見她沒有寫案件分析,也沒寫辯護詞,而是在開頭,先敲出了一句話。
此心安處是吾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