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何太和家族地位僅次於她的二太太在書房單獨共處。
“姐,沒想到連宋朝歌都來湊熱鬨。”
沒有了之前的滿麵春風,二太太臉色凝重,眉頭更是凝結出眉峰。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作為一家之主的何太倒是相當沉得住氣,平靜道:“天底下哪有人不愛錢。”
似乎是因為沒有了外人,所以不需要再虛偽的進行掩飾,二太太麵露愁容,“沒想到何先生一走,這些人都來趁火打劫了。”
“先生在的時候,就經常說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彆人的同情上,那是無能者的行為。”
何太神色冷硬,“想搶走我們何家的東西,可以,但得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正妻不愧是正妻。
確實有一股不遜色賭王的風采。
看著壓了自己一頭,而且一壓就是大半輩子的女人,二太太沉默了下,“外人也就罷了,可現在,不僅僅是外人,就連我們自己人都……”
“這種時候,不要說一些不利於團結的話。”
何太提醒、或者說警告道。
“姐,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你看看老三老四,人家什麼都沒說,她們居然提出要把以卉嫁給郭家,我們何家需要靠賣女求榮嗎?”
“我倒是覺得,不是不行。”
二太太話頭一頓,目露驚愕。
“郭氏小公子對以卉明顯有好感,郭家和我們,也是門當戶對,如果真的能夠成全這段親事,何樂而不為。”何太不輕不重道。
二太太匪夷所思,眼睛睜大,“姐,這怎麼能行呢!這樣在外人看來,豈不是就像我們逼不得已,才把以卉推出去,這和古代的和親有什麼區彆!”
“麗芬,你有時候,就是說話太難聽。什麼叫和親?現在誰不是這樣。不嫁給郭氏這樣的名門望族,我們何家的孩子,難道得嫁給販夫走卒?”
二太太正要說話,可何太抬起手,根本不給她機會。
“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很清楚。你是擔心四房和郭氏走到一起後,會聲勢大增,會抬升她們在家族裡的地位。”
二太太眼神頓時閃爍起來,貌似被說中了心事。
何太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人心。
操持這麼大一份家業,隻有她自己才知道多艱難。
人都有私心,無可厚非,她也一樣。
壓製其他幾房,也是她幾十年來,矢誌不渝貫徹的方針。
可現在時局有變。
“你不用解釋。這些年,四房受的委屈最多,我一直也想給予她們一些補償。平日裡吵吵鬨鬨也就罷了,可現在什麼情況,外麵那麼多野心家虎視眈眈,如果我們自己人還在鬥自己人,那麼我們何家就離崩塌不遠了。”
二太太被鎮住。
做了半輩子的姐妹,對方了解她,她同樣了解對方。
說她嫉妒排擠打壓其他兩房,真要說起來,最賣力的,其實是她這位姐姐才是。
彆看現在說的漂漂亮亮,如果可以的話,她相信,她這位大姐肯定巴不得讓其他幾房永遠抬不起頭來。
此時畫風突轉,肯定是遇到了更迫在眉睫的麻煩。
“姐,真的有這麼嚴重?”二太太試探性問,“我們真的湊不到更多的錢了?”
“你有辦法?”
何太反問。
二太太立即噎住,麵對何太的目光,連忙搖頭道:“我哪還有什麼辦法,我可是把能拿的錢全部拿出來了。”
何太似乎信任了她的話,“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憑我們湊到的錢,根本不可能保住三張賭牌。”
“不是差得不多嗎?”二太太忍不住道。
何太搖搖頭,“我之前想的太樂觀了,五百億恐怕完全不夠。”
何太臉色一變,“五百億都不夠?”
何太沒說話,疲勞般閉上眼,揉捏眉心。
“姐,不管怎麼樣,這三張賭牌,我們必須得保住,不然沒辦法向何先生交代啊!”
作為何家的女人,即使心胸不大,但不可能鼠目寸光。
即使憑眼下積攢的財富,可以榮華富貴的過完一生。
可子孫們怎麼辦?
金山銀山,終究也有花完的一天。
而賭牌不一樣,賭牌就是會下蛋的金雞,能夠源源不斷的提供財富。
握住了賭牌,才能保障富貴的延續,才能讓子子孫孫無窮儘的永享奢華。
“嘴巴喊有什麼用?你覺得用嘴巴說,就能讓那些人放棄對賭牌的競爭?就能讓那些人乖乖的離開濠江,把賭牌讓給我們?”
何太依舊沒有睜眼,不緊不慢揉捏著眉心,“來的人隻會越來越多,現在內陸的經濟發展得越來越好,全世界都想插一腳進來分杯羹,競爭的人越多,想要保住賭牌,所需要的代價就越大。”
“要不然,我們和賀首聊聊?”二太太建議道。
賀首。
濠江行政首腦。
賭城的最高長官。
“沒有作用。”
何太沒做過多思考,平靜道:“如果我是他,肯定置身事外,誰也不幫。”
以二太太的心機城府,當然能理解這話的意思。
一個是明麵上一把手,一個是盤踞濠江幾十年的無冕之王,她們何家與對方的關係自然毋庸置疑。
可看問題,不能隻看片麵。
這次來濠江做客的,哪個是泛泛之輩?
她們和賀首是朋友不假,但也沒到能讓對方兩肋插刀的地步。
而且作為行政長官,任何人都得給予尊重,可尊重,並不代表有多大的權力。
在這件事上,即使對方想幫忙,恐怕也有心無力。
“那姐你說怎麼辦?你是一家之主,我都聽你的。”
二太太表露自己的態度。
何太放下手,眼睛睜開,“你真願意聽我的?”
二太太賠笑,“姐,我一直以來不是都以你馬首是瞻嗎。”
何太不置可否,“既然你願意聽我的,那麼從現在開始,暫時放下你的那些小心思,危難當頭,我們應當一致對外,攘外必先安內那套做法,曆史已經證明過,不適用。”
二太太笑容不太自然。
何太目光定於書房燃燒的檀香煙上。
“先生如果還在,憑他和港城幾大家族的交情,讓那些家族施以援手不是什麼難事。可現在我們和港城的關係不比以前,需要建立新的紐帶。”
即使心裡不太舒服,可從大局出發,二太太不再反對,自言自語的道了句:“以卉那孩子性子很硬,有時候連何先生的話都不聽,她會願意嗎?”
何太臉色冷淡,流露出一絲攝人心魄的強勢,“每個何家人,都得承擔自己的責任。她出生何家,享受了家族帶給她的資源便利,輪到她回報的時候,難道她能逃避?天底下哪有隻拿不付出的道理。”
二太太頓時不說話了。
“她就算性子再硬,也是何家人。”何太一錘定音:“這次可由不得她的性子。”
二太太沉默的點了點頭。
又不是自己的孩子,反正無所謂。
即使四房因此會搭上郭家,可隻要保住賭牌,這點讓步,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忍受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