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不順路。”
不順路?
我和你也不順路。
江辰在心裡道,當然,不可能說出口。
就算郭安樂涵養再好,家教再如何優秀,此時此刻也沒法再保持平常心,臉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何以卉抬手攔下一輛出租。
江辰定在原地沒動。
何以卉走到車門旁,拉開車門,回頭,“上車。”
這架勢。
怎麼有點像土匪搶壓寨夫人的派頭?
不對。
應該說壓寨相公。
騎虎難下的江辰同誌隻能朝郭安樂擠出一抹不遑多讓的僵硬笑容,“郭少,那我們就先走了。”
郭安樂終究是沒有丟了風度,回以一笑,“嗯。”
何以卉和江辰上車。
隻留下郭安樂孤零零的站在路邊。
出租車從大勞旁邊經過,倒視鏡裡,郭公子的身影漸漸模湖。
“何小姐,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送你回家?”江辰神情嚴肅,合情合理的發出質問。
“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何以卉輕描澹寫,可哪裡是時間不時間的問題?
“何小姐,你是不是在和郭少談戀愛?”
“沒。”
“那他肯定是在追求你吧?”
江辰發現,對方其實是一個裝傻充愣的高手,所以不給她表演的機會,“你這麼做,合適嗎?”
“我做什麼了?”
“他說了要送你回家,你怎麼不同意?”
江辰加重語氣。
坐出租車,難道比坐大勞舒服嗎?
“我為什麼要同意?”
何以卉平平澹澹,“你給我買了鞋,把你一個人丟下,不太好。”
“……”
不太好?
實在是太有禮貌了。
“你為什麼不開心?”
何以卉反問,明明已經是二十五歲的——女人了,可卻純真的像一個孩子,
江辰咧了咧嘴。
他當然清楚,對方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肯定是腦子有問題了。
作為賭王的女兒,如果腦子真的有問題,肯定早就去治療了。
“何小姐,我沒得罪你吧?”
“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就不怕郭少誤會嗎?”
“你很在意彆人的眼光?”
“我……”
“彆裝了。”
江辰頓住。
“你根本就不在乎。”
何以卉平靜如水,繼續道:“你不忌憚郭氏,又怎麼會在意郭安樂怎麼想。”
江辰嘴唇動了動,頭一次發現,居然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你怎麼知道我不忌憚郭氏?”
他下意識道,隨即意識到不對,立即改口:“這不是忌憚不忌憚的問題……”
“噗嗤。”
江辰再度愣神,他看著突然莫名其妙發笑的女人,“你笑什麼?”
從頭到尾像是沒有感情,如同一個漂亮機器人的何以卉忽然流露出一抹感傷。
“抱歉,我也是身不由己。”
不等江辰說話,她繼續道:“我家裡一直給我壓力,讓我和郭安樂在一起,但是我不喜歡他。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當然能明白。
可是你不喜歡他,那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喜歡他,可以直接給和他說,開誠布公聊一聊,這樣才是正確的方式,逃避永遠不可能解決問題。”江辰認真的道。
“我說過了,可是他不聽。”
“……”
江辰沉默了下,回道:“這樣更能證明,他對你是真心的。”
何以卉不以為然,重複道:“我剛才說過了,我不喜歡他。”
江辰化身情感導師,看著那張彆具風情的混血臉龐,循循善誘道:“也許你不是不喜歡他,隻不過抗拒家族安排所導致的逆反心理。如果你不去想這是家裡的安排,你或許會得到截然不同的感受。”
何以卉安靜下來,凝視江辰。
“你這麼看著我乾什麼?”
“你了解我嗎?”
何以卉問。
江辰當即搖頭。
“那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不會受到任何外界因素影響,喜歡就是喜歡,沒有感覺就是沒有感覺。”
雖然談不上了解,但接觸到現在,江辰好歹也發現了這位賭王千金的異於常人。
對方相當的
——清醒。
“你怎麼不說話了?”
見江辰突然默不作聲,何以卉問。
“何小姐,我們隻是萍水相逢,這些事情,你用不著和我說。”江辰緩聲道。
“不是你問的嗎?”
“……”
江辰被徹底打敗,扭頭望向窗外。
“你不想理我?”
前幾次見麵,好像沒這麼健談啊。
“沒,我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基本的禮貌還是要的。
“騙人。”
“……”
江辰轉過頭,“何小姐,你知道我來濠江是乾什麼的嗎?”
“為了賭牌。”
江辰沒再否認,“既然何小姐清楚,那就應該明白,我們是對手。”
何以卉不為所動,“你和我姐,也是這麼說的嗎?”
江辰再一次無言以對。
何以卉笑了下。
“賭牌又不是我們何家的,隻是我們何家保管而已,到期了,誰有能力,誰就能理所應當的取而代之,沒有誰能夠真正擁有賭牌,都隻是保管而已。”
真·深明大義。
想想這位的家世。
身處四房,遠離何氏權力中心,如此豁達,貌似也情有可原。
即使沒有這種福氣,出生鐘鳴鼎食之家,但高門大閥的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早已是電視劇裡爛俗的素材。
“何小姐的覺悟,真是讓人敬佩。”
“停車。”
何以卉忽然道。
出租車停了下來。
何以卉抬起手。
江辰不明所以。
“鞋。”
聽到對方提醒,江辰才反應過來,將袋子遞過去,“你在這下嗎?應該還沒到吧?你不回家嗎?”
“你不是說我們是對手嗎?還關心我乾什麼?”
江辰語塞。
關心?
何以卉推門下車,“走幾步就到了。”
為免繼續誤會,江辰不再多說。
何以卉彎下腰。
“我們還會再見的。”
“砰。”
車門關上。
她站在車外,提著鞋,微笑著揮了揮手。
江辰輕輕吸了口氣,“師傅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