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袋鼠高調宣布推行兩千億員工保障房計劃後,公司股票一改下跌的頹勢,開始逆勢增長,重新回歸萬億俱樂部。
可是對此,作為袋鼠創始人的於奮卻似乎並不怎麼高興。
因為就在前不久,商務部親自點名,約他談話。
“怎麼說。”
於奮赴京,是有要事,碰巧,邊載德也在。
曾經勢不兩立的競爭對手,如今坐在一起卻頗為融洽。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永遠是顛簸不變的真理。
長相平平的於奮此時依然眉頭緊鎖,
被商務部點名“邀約”,對於一名企業家而言,本來應該是一項無尚榮光的事,可這次交流,貌似進行得並不順利、或者說並不愉快。
“上麵對我們這次的政策,意見不小。”
於奮精簡概括。
邊載德當然明白對方指的是什麼,作為數一數二的超級企業,河馬與他也是官方重點關懷的對象,商務部也沒少約他去喝茶。
他平心靜氣的點了點頭,“我們這次的動靜,確實有點大,上麵有意見,不值得奇怪。”
不提彆的,單說飽了麼與袋鼠合並,如果沒有長城專送,一個涉嫌壟斷的罪名恐怕跑不了。
當然。
對於商業帝國,所謂的壟斷,根本不是大事,多得是方式合理規避,於奮之所以愁悶,另有原由。
“會不會是曹小姐……”
他注視邊載德,眼神耐人尋味。
邊載德表情平淡,輕輕搖頭,很肯定的回應道:“以我對曹小姐的了解,她不是這種人,要是她想使用非常規手段,何必這麼麻煩。”
於奮若有所思,也覺得對方言之有理。
雖然在外賣領域始終碾壓飽了麼,但論“江湖地位”,他必須得承認,絕對不如邊載德。
對於曹家女,他了解得也沒有對方那麼深。
雖然認同邊載德的觀點,可剛被敲打的他內心難免還是有些情緒。
“保障房計劃,不是我們率先提出來的。提出這個措施的,是長城。我們隻是被迫跟進,為什麼隻單獨約談我,長城卻能置身事外?”
長在紅旗下。
對於指導意見,於奮不是不能夠接受,但人性就是這樣。
不患寡,患不均。
“很簡單。”邊載德十分平靜的解答了他的困惑,“點子是長城提出來的沒錯,但是長城目前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
於奮沉默,過了會,道:“等於說,……我們被長城愚弄了?”
邊載德不置可否,隻是透著讚歎的道:“我很佩服想出這個點子的人。肯定不是蘭佩之,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曹小姐想出來的,還是江辰。”
多刁鑽的陽謀啊。
如果不跟進。
袋鼠根本沒辦法穩定局勢。
可是跟進呢?
後果已經體現。
敲打如約而至。
長城是把自己的短板放大成為了優勢。
員工保障房是它率先提出來的,可是作為一家新生的平台,這個福利,它有充分的時間去進行延後。
可袋鼠不行。
而外賣騎手數量浩大,為這麼一個龐大的群體提供福利房政策,一定、勢必會影響到房地產市場。
如今的房地產市場本就風雨飄搖,根本沒法再經受雨打風吹。
可是袋鼠的兩千億計劃,已然成為了一場磅礴的大雨。
市場的反饋已經相當清晰。
兩千億計劃提出後,效果立竿見影的反倒是影響到房地產企業,本就苦苦支撐的房企們驟然間哀鴻四起。
多地房價望風下跌。
繼恒生集團之後,又有數家房企開始暴雷。
而神州是靠什麼在短短幾十年之間重回世界民族之林並且回歸領先地位。
房地產功不可沒!
眼下。
就算普羅大眾都知道官方在力保房地產市場,而袋鼠的做法,無疑是背道而馳。
站的高度不一樣,眼界格局就會不一樣,考慮的東西也會截然不同。
站在企業角度,這是給員工謀福祉。
可是放大到整個社會,就不見得是一場好事了,甚至更可能演化成一場災難。
並不是危言聳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被過度依賴的事物,會成為法寶,也可能成為軟肋。
神州的經濟,就是靠著一棟棟樓房的拔地而起被撐了起來,即使現在不再過度需要,能夠脫離,也不能急於一時,隻能循序漸進,杜絕泡沫災難的發生。
為房產崩盤而付出慘痛代價的例子,國際上比比皆是。
不說遠了,隔壁的東瀛就是其一。
多年前東瀛的形態就是這樣,民眾最大的財富就是房子。
可最後的結果有目共睹。
房產崩盤,直接蒸發了東瀛人的財富,一代甚至幾代人的努力化為烏有,影響持續至今,到現在東瀛都還沒有完全從那場災難中完全緩過來。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如果房地產崩盤,神州必將步入東瀛的老路。
所以房價可以跌,但絕不能在短時間暴跌。
在這個時間節點,袋鼠推行的福利,等同在變相打壓山河日下的地產經濟,怎麼可能不被約談。
好比上映過的一部電影。
從天而降的一筆巨額遺產,人家主角也知道,絕不能亂花,影響了市場物價。
“我覺得應該是姓江的那小子,曹小姐肯定沒有這麼陰險。”
如果江辰在這,聽到袋鼠創始人的評價,一定會覺得慚愧,對方謬讚了。
點子是他想出來的沒錯,但是他當時隻不過想利己的同時也利他,刷舔狗金,也讓天下騎手俱歡顏。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坎坷的命運導致他即使遠超同齡人沒心性,但歸根結底,終究也還是一位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哪裡能考慮那麼長遠。
當然。
或許他現在意識到了。
商場如戰場。
哪怕對方手段陰險,也沒有辦法進行指責。
指責也於事無補,沒有意義。
於奮凝重問道:“現在怎麼辦?停止員工房政策?可是話已經放了出去,難道要出爾反爾?”
邊載德搖頭,幾乎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