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做生意的,難道不懂風險投資的回報率?你現在投入本錢,等到時候魏邑成功逆襲,以你們倆的交情,你覺得他會讓你吃虧?”
杜恩琴無比冷靜,沒聽某人的忽悠,決然道:“我和他沒有交情。”
江辰搖了搖頭,微微歎息。
“我覺得比起江先生,那些園區的電詐分子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江先生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辦法都讓彆人去想,力氣都讓彆人去出。”
不是抱怨,倒是摻雜著幽怨的味道。
江辰笑,沒再調戲對方。
“抽空你去魏邑那一趟吧。”
“乾嘛?”
杜恩琴立即目露警惕,“那裡正在打仗了,江先生不會這就想殺人滅口吧?”
“魏邑抓了不少人,他現在精力顧不上這件事,你去交接一下,對你的工作興許有一定幫助。”
杜恩琴鬆了口氣,而後不忘聲明:“我已經全力去查了。”
江辰點頭,肯定對方的努力,“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有時候,需要借助外力。”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類似名片的卡片,遞了過去。
杜恩琴好奇接過,低頭一瞧,瞳孔微微收縮,然後慢慢抬頭。
“衛祖?”
這位和平飯店的老板娘果然見識廣博啊,對於緬底的權貴人物好像了如指掌。
江辰點了點頭。
杜恩琴眼神複雜閃爍,有震驚,有恍然,還有……忌憚。
她捏著卡片,“江先生究竟還有多少棋子?”
江辰注視她,紳士一笑。
“你猜。”
緬底打的熱火朝天,但有些地方卻歲月靜好,還沉浸在春節的祥和氣氛中。
“姐,江辰真不打算來拜年了?”
川蜀。
某鄉村。
眼見年都快過完了,武聖終於忍無可忍,對老姐發出嘀咕。
當然。
是背著父母。
他蹲在田壟邊,手裡捏著一根望隨手拔的野草,不遠處是自家的方塘,他望著背向他、與這個村子格格不入的親姐,念念有詞,“就算有女朋友,也不能厚此薄彼吧。”
這小子,即使去了大城市上了“國際學校”,但短時間內,性格還是沒發生太大變化。
“你吃他喝他的,還說他壞話,合適嗎。”
換作平時,武聖可能都沒有把話說完的機會就得飛起來,可或許是因為處於新春佳節的原因,因為帶他回來才回來過年的女人網開一麵。
“我吃他的喝他的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武聖反問,振振有詞。
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
離家出走了一趟,這小子不僅沒有意識到外麵世界的危險,反倒膽子更大了,麵對老姐的眼神殺,要以前能嚇個半死,現在卻沒有畏縮。
他將手裡把玩的野草扔掉,騰的起身,“不公平!”
不知不覺,他竟然比作老姐要高了,當然,也是因為踩在田垛上的原因。
麵對他的呐喊,女人置若罔聞,當成空氣,複又繼續眺望村子裡飄起的寥寥炊煙。
“姐,他心裡到底有沒有你的位置啊。”
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女人依舊沒有動怒,嫻靜的語氣一如這個與世無爭的鄉村。
“你在他身邊,難道一點東西都沒有學到。”
“學啥?”
“一個男人的世界,不止有男歡女愛。”
武聖一怔,頓時沉默下來,沒再大呼小叫。
他哪裡意識不到,老姐這麼說話,明擺著是沒把他當孩子了。
“可是姐,現在是過年嘛,這是傳統,就算人不來,打個電話總費不了什麼事吧?媽都拉著我問過……但是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說。”
“還想去東海嗎。”
絲綢長發披散著泄至腰間的女人轉移話題。
“去!我答應過江辰,要在那待著,我不能食言!”
武聖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什麼時候這麼信守承諾了?”
“不一樣。那是男人對男人的承諾。”
女人轉身,麵容顯現的一刹那,頓時讓周邊的光景盎然生輝。
“你很崇拜他?”
武聖剛想否認,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有一點點吧。”
“為什麼要沒苦硬吃,待在這裡有什麼不好嗎。”
“不,我可不想像永文哥一樣在這個小村子蹉跎一輩子!”
在這個和神州無數鄉村沒任何差彆村子裡出生的女人淡漠道:“這裡的人不也都好好的活著嗎。”
“我不想我的人生庸庸碌碌,我想我的人生像姐和江辰一樣精彩!”
武聖聲線高亢,透著少年應有的銳氣和昂揚。
每次回鄉都能驚動村裡一大幫乾部的女人重新望向遠方。
“姐,你會支持我的對嗎?”
武聖眼神充滿希冀光澤。
“我更看好你待在這裡,都不用物色,自然會有人家主動上門說親,到了年紀就結婚,生個大胖小子,然後靠你的力氣,應該能成為一個不錯的莊稼漢。”女人無情的道。
武聖臉越聽越黑,最後直接繃不住了。
“我才不種地呢!而且我絕不會那麼早結婚,我才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要結你結,要生你生!”
到底是有血緣關係啊。
換個人誰敢這樣胡言亂語。
武聖豁出去了,麵紅耳赤的道:“姐,不管你支不支持我,我都會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反正江辰答應過我。”
得。
是找到靠山了。
難怪變得這麼勇。
“他和他認識多久,就這麼相信他?”
“我相信的不是他。”
武聖糾正道:“我是相信姐你看男人的眼光!”
女人沉默下來,應該是忍得很辛苦,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毅力才沒有選擇將這小子扔水塘裡去。
“那如果拚儘全力,卻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目標呢。”
“姐,你是看不起我對嗎?覺得我永遠都比不上江辰的高度?”
女人雖然沒有說話,但可以看到,她竟然微微點了點頭。
紮心了。
即使也清楚自己的斤兩,有自知之明,但被一母同胞的老姐貶低,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難受的。
“姐,你還沒嫁出去,怎麼就胳膊肘往外拐啊,我還這麼小,你怎麼肯定我未來比不上他?你沒看過,沒聽過莫欺少年窮嗎?”
“我隻聽說過莫欺中年窮,莫欺老年窮。”
武聖噎住,感到胸悶,索性一屁股坐在泥巴上。不吭聲了。
話不投機半句多。
聊不下去怎麼聊?
“你如果夠聰明,就不會拿他當目標。”
女人毫不考慮弟弟的心情,或者說,反而是在為弟弟考慮,隻不過因為眼界原因,苦心不一定能被領會。
“我知道他厲害,比我看到的可能還要厲害的多,但是他不也是人嗎。一個鼻子兩個耳朵,一雙眼睛一隻嘴,又沒有多一條腿。”
這小子應該是有口無心。
就算給他八百個膽子,在村子裡能橫行霸道,敢對村支書不屑一顧,肯定也是不敢和他老姐開黃腔的。
還是那句話。
曾經就是蘭佩之教育某人的。
井中觀月與蜉蝣見青天的差彆啊。
小時候都會想以後成為億萬富翁,也知道可能會有一定難度,但直到長大後才會清楚這個“一定難度”的具體分量。
武聖大大咧咧的坐在泥巴上,絲毫不顧及衣褲弄臟,反正不需要他洗。
“姐,你就真的不希望我能有出息嗎?你弟我有出息了,你以後也有依靠啊,比如受委屈了,可以來找我幫你出頭啊。”
這小子。
年紀不大,但野心還真不小。
幫血觀音出頭。
真特麼敢吹啊。
他也不想想他姐是什麼神仙,敢欺負他老姐的男人,天底下存在嗎。
“而且就算我真比不上江辰,追著他起碼也會比普通人強吧。”
這話倒是在理,務實,且接地氣,本來一切都還正常,可這小子接下來自言自語的話,瞬間讓人破防,好像也把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暴露了出來。
“就算不夠成功,學他多找幾個女朋友,那也不錯啊。”
當蘭佩之回頭的時候,隻見武聖已經連爬帶滾、都顧不上穩住平衡,跌跌撞撞的一溜煙跑出去老遠,直到覺得足夠安全,才敢回頭,仰著下巴,揮著滿是泥巴的手。
“飯熟了,姐,回去吃飯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