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永遠是慘烈的。
雖然將靳主玩弄於鼓掌之中,但同盟軍的實力擺在那裡。
“我離開的時候,戰損兩千餘人,但是敵人的傷亡肯定是我們兩倍以上!”
魏邑不顯聲色。
部隊繼續向前,離西風嶺越來越遠。
“巴圖魯將軍對同盟軍各部了如指掌,靳主不可能從內甘都輕易脫身,將軍,敵軍精銳儘出,現在正是我們直搗黃龍的大好時機。”
直搗黃龍?
倒反天罡了屬實是。
“靳主把所有家底搬了出來,就算拿下海光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鮑參的提議很讓人心動,但卻被魏邑冷靜的否決,“敵明我暗是我們目前最大的優勢,靳主摸不清我們的規模,如果選擇攻打海光,他會立刻反應過來。”
鮑參若有所思的點頭,“那我們全軍集結,一舉將他消滅在內甘都?靳主的無人機全部變成了廢鐵,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有很大把握將他拿下!”
“沒有了無人機,但靳主還有近三萬的部隊,正麵火並,雙方都會付出不菲的代價。”
“那將軍的意思是……”
魏邑沒有回答,“通知巴圖魯,放緩攻勢。”
內甘都。
激烈戰火不知為何突然之間停了下來。
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時間暫停鍵。
一方龜縮防禦,可以理解,但雙方同時偃旗息鼓,未免太過詭異了些。
心有靈犀?
雙方恨不得你死我活,肯定不可能達成這種默契。
“這是談家斌打來的報告,你看看。”
靳主額頭的傷勢還沒有痊愈,剛換完新的繃帶。
吃一塹,長一智。
這位同盟軍領袖總算是得到了教訓,這兩天深居簡出,和心腹愛將培養感情……不對,是交流局勢。
穆綸接過報告,默不作聲瀏覽。
“他們的彈藥消耗,都快和我們不相上下了。”
靳主不冷不熱道。
聯合軍坐鎮西風嶺,高枕無憂,頂多搞搞土木工程,可耗費的軍備都快比得上他們這邊的戰場消耗了。
什麼意思?
拿他當冤大頭了嗎?
“是有點誇張。”
穆綸放下報告,意見與靳主一致。
“剛打電話來要錢,轉頭又立馬來要武器,真是貪得無厭啊。”
“將軍,我們的裝備也快不足了。”
靳主笑,“你覺得他們是打我們的主意?不,他們是打西方人的主意。這是見西方人支援我們眼紅發熱,想分一杯羹呢。可是我們在流血犧牲,他們伸手就想拿,憑什麼?”
“我馬上回絕談家斌。”
“不。”
靳主製止,“現在不是翻臉的時候,少給一些就好了。這點軍火,我們還是出的起。”
說著,這位同盟軍領袖眼中精光閃爍,凶相畢露,“他們現在吃下去多少,以後總有機會讓他們加倍吐出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有時候,得學會忍辱負重。
這一點,需要向巴圖魯學習啊。
靳主的眼神更加銳利。
一切的恩怨都有了結的時候,距離畫下句號的日子,不遠了。
“西方人的軍火已經入境了,即將準備運輸過來。”
戰場之上。
時間就是生命。
這一次西方人非常效率,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可同盟軍畢竟是軍閥武裝,肯定不可能大張旗鼓的進行空投,隻能進行地麵運輸,而且必須隱秘。
“我帶人去接應。”
穆綸立即道,儼然把自己當成了一顆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紮。
靳主抬手。
“這點小事,不需要你親自出馬,我已經讓欽子丹負責了。”
靳主不想自己的左膀右臂太過辛苦。
“將軍,這批軍火價值連城,並且事關重大,影響戰局的走勢,我覺得我需要走一趟。”
“穆綸,你也不是鐵打的,不要把什麼擔子都往身上抗。這批軍火由官方護送,走的也是官方的渠道,而且我讓欽子丹點兵五千前去接應,能出什麼岔子?”
靳主道:“你是不是擔心叛軍亂黨?”
他眼神瞟向西風嶺發來的報告,“隧道已經被炸毀,這些老鼠鑽不進來了,內甘都又被我們半包圍,萬無一失。”
領導把話說到這份上,作為下屬,肯定沒辦法繼續爭辯。
“西方人這次也支援了我們一批新式無人機,隻要裝備一到,就是那些叛軍的末日。”
“他們不擔心暴露?”
靳主冷笑,“和東方人一樣,都是一幫偽君子而已。玩的同樣是民用改軍用的把戲,純粹自欺欺人。穆綸,你知道什麼是權力嗎?就是你知道你是自欺欺人,你也知道全世界知道你在自欺欺人,但全世界還不得不配合你一起演戲,裝聾作啞,裝傻充愣,這就是權力。”
思想境界驟然拔高了無數緯度,穆綸一時間接不太住。
“規則,是強者製定的。這個世界就是一個草台班子,隻有足夠強大,你可以為所欲為。”
穆綸緘默不語。
靳主知道扯遠了,他不過一個軍閥,也頂多在這個山窩窩有機會唱唱主角戲而已,妄圖登上更大的舞台,目前是癡人說夢,但不過……未嘗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隻待消滅魏邑,重新整合同盟軍,然後與政府議和,借助促進國家民族大團結功臣的風勢,屆時他肯定會成為境內最知名的人物。
然後……
誰說不能反客為主,鳩占鵲巢?
海到無涯天作岸,山登絕頂我為峰!
路是走出來的。
思想有多遠,人就可以走多遠!
anythgissible!
那個時候,什麼四大家族,什麼正統勳貴……統統都得在他腳下匍匐顫抖!
《水滸傳》的故事,他看過,他接受招安,當然不是想學愚蠢的宋江。
隻是他內心的想法,注定不能對任何人透露,包括眼前的第一心腹穆綸。
前景無限遼闊,但路要一步步走。
還是得先把眼前的困境給解決。
靳主的瞳孔先是跳動起火苗,而後火苗逐漸擴大,隨即又慢慢消退。
他沉默了會,望向牆外的天空。
“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穆綸麵露疑惑,不明所以,“將軍指哪裡?”
靳主抬手,右手斜指牆外。
“沒有感覺太安靜了嗎。”
“應該是隧道被炸毀的消息叛軍也收到了,鬥誌渙散,不敢再繼續挑釁。”
靳主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沒有這麼簡單。如果真的鬥誌渙散,那麼他們應該出現大規模的潰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死了一樣的安靜。”
他看向穆綸,“如果換作是你,這種時候,會怎麼選擇?”
穆綸麵不改色,很快回複道:“投降,或者拚死一搏。”
沒錯!
與靳主的想法不謀而合。
時間現在站在了他這邊。
越拖下去,缺乏補給的叛軍勝算越小,所以應該選擇速戰速決才是。
可現在的內甘都,仿佛突然按下了暫停鍵,叛軍好像和他們比拚起耐心來了。
靳主皺眉,抬起胳膊,左臂拖著右肘,右食指搭在鼻梁側翼,沉思。
他在等軍援。
叛軍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