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隻有一片猩紅,隻有仇恨,隻有奔流不息、噴湧而出的煞氣。那股煞氣已經從丹田之中奔湧出來,占據了他的身體,占據了他的大腦,占據了他的靈魂。
殺!
殺了眼前的人!
仿佛地底下有一個聲音在呼喊。
報仇!
殺了賴長星,為武王報仇。
賴曉明繼續大聲說道,“陸長生,你就是一個悲劇,被人遺忘的悲劇。你以為自己是一個英雄,一人一刀鎮守孤城六年,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可是你永遠也想不到,你效忠的大漢朝廷比你更早的投降。”
“陸長生,你就是一個笑話。你堅守了這麼多年的信仰,你扛起的這麵大旗,早已崩塌了。你完全是在自欺欺人,因為你內心早已將知道,六年了不見一個大漢援兵過來,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大漢亡了!”
“真是開心啊,真是暢快啊。武王,你應該死不瞑目吧,你當年縱橫四海打下的疆土,被你的族人一點一點地扔掉。你當年豎立的大漢旗幟,被人扔進泥土裡,隨意踐踏。你當年想保護的大漢子民,被屠戮一光,被當成賤民在奴役。”
“更可笑的是,還有你身邊的人,自以為秉承你的遺誌,跟隨你的腳步,困守異國他鄉六年,守著一座孤城,守著幾百個老弱病殘,帶著殘留的一絲希望等待大漢軍隊的救援。哈哈哈,大漢都沒了,最後一絲希望變成了絕望。武王,你睜眼看看吧,我將摧毀陸長生,然後將離陽城裡的人一個一個地殺死。”
“這就是當初你踐踏我尊嚴的代價!”
賴曉明已經進入癲狂的狀態,原本筆直的腰杆因為發泄,因為大笑,而彎曲下來。
可是,他銳利的雙眼卻一直緊緊地盯著陸長生,宛如深夜的貓頭鷹死死地看著探出腦袋的老鼠一般。
真正的獵手,在獵物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是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
賴曉明手指再次捏成劍訣,血劍與銀色飛劍同時射出。
陸長生揮出大刀,抵擋住了血劍,血劍與大刀發出金鳴之聲,然後被打歪,又飛回到賴曉明的身邊。
而那柄銀色飛劍,再次洞穿了陸長生的膝蓋。
陸長生支撐不住,單膝跪地,低聲咆哮不止。
但是,他前進的步伐並沒有停止。
他一隻腳站立著,拖著另外一條腿,緩緩向前。
此時的陸長生,渾身是血,身上已經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完全不成人形。
唯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煞氣,從他身上彌漫出來,越發濃厚。
那股煞氣逐漸將陸長生包圍,不斷地從身上被洞穿的傷口中灌入,血肉在逐漸合攏,傷勢在逐漸愈合。
賴曉明感受到了危機!
一股從來未有的危機襲來,眼前的陸長生不像個人,而像個惡魔一般。
這個惡魔根本就不怕痛。
不,不僅不怕痛,而且不怕死。
血液的氣味讓他興奮,殺戮的感覺讓他沉迷。
陸長生重新站起來了,雙手握住大刀,口中大喊一聲,“殺!”
一道刀罡之氣,攜帶著毀滅的氣息,劈向賴曉明。
賴曉明眼眸微眯,他發現了情況不對。
五品之境,根本就不可能使出刀罡之氣。
再仔細看,這根本就不是刀罡之氣,而是刀煞之氣!
不過賴曉明並不擔心,以他的境界,要避開這一刀,哪怕有些狼狽,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對於跑路,賴曉明和秦綱一樣,很有心得。
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賴曉明轉身就跑,可是卻發現腳下沉甸甸的,似乎被什麼絆住了。
低頭一看,是玉瑩。
玉瑩慘笑著,死死地抱著賴曉明的腿,空蕩蕩、血糊糊的胸脯似乎在嘲笑著。
“老祖,你要去哪裡啊,你怎麼能拋下我呢?”
“你答應過我的,生則同衾,死則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