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替我拿到紙鳶。”薑綺蘭回禮道謝,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退。
林羨淵抬眼看了看周圍,轉身又道:“此處偏僻,不如由小生陪同姑娘回到人多的地方去吧。”
薑綺蘭並沒有同意,她家教嚴謹,若是身邊跟著一個陌生男子回去,再被旁人看到,免不了生出流言蜚語。
但偏偏林羨淵體貼入微,雖然遭到拒絕,仍舊遠遠地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回到人群與家人相聚,才默不作聲地離去。
這令薑綺蘭很是感懷。
原本以為隻是萍水相逢,可此事過後沒過多久,兩人就迎來了第二次相遇。
那日薑綺蘭正坐在樓閣上眺望院外景色,無意間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院外不遠處的湖水邊,手中正拿著書看。
那身影實在是讓薑綺蘭回避不開。
不知偷望了多久,對麵的林羨淵終是察覺到了,慢慢放下手中的書,朝薑綺蘭笑了笑,隨後從身後的背包取出紙筆來,就著腳邊青石寫了些什麼,寫完疊了幾疊,係在旁邊杏花樹的樹枝上,又抬眼看了她一眼,躬身一禮,退步離去。
薑綺蘭不知他所做何意,卻是心頭一陣悸動,確定林羨淵已經離開,急忙下樓跑到院外,解下樹上紙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短短兩行字,讓薑綺蘭的心蕩漾起一股熱流。
就這樣,兩人時常隔著院牆,以紙筆互訴衷腸,字裡行間的情意綿綿,越發讓薑綺蘭朝思暮想。
她推掉了父母張羅的所有婚事,一心一意想要嫁給林羨淵。
而林羨淵一沒功名,二是外鄉客,薑家父母自然不同意。
但架不住她幾番苦苦哀求,再加上林羨淵的確有幾分才氣,薑師爺最後還是鬆了口。
為了不讓女兒受委屈,替女兒在縣城置了房,又貼了許多嫁妝,收了林羨淵兩頭羊,同意了這門親事。
一番波折,薑綺蘭如願以償坐上了這頂花轎。
大婚當天,一切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
二人拜天地,入洞房,軟語溫存,細膩體貼,正如她之前日夜相思幻想的那般。
婚後的生活也是預期那般美滿,林羨淵白天苦讀,晚上悉心陪伴,總能講出許多各地各色的故事來哄她開心。
林羨淵忙著的時候,她就陪著婆婆一起做些家務,雖然嬌生慣養,卻也不計較吃苦。
婆婆是個老實木訥的村婦,新婚第二天就來投奔,看起來是個勤快持家的,話不多,沒事了就待在自己房間裡掐珠念佛,從來沒有難為過薑綺蘭,隻是好像對林羨淵這個親兒子也很少過問。
這種日子大概持續了一個多月,漸漸的,薑綺蘭開始覺出有哪裡正漸漸改變。
一開始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隻知道林羨淵苦讀的時辰越來越久,甚至從白天一隻讀到深夜,連書房也不允許她進。
即便問起,林羨淵也隻會說考期將至,擔心她讓自己分神。
直到一天清晨,婆婆張羅了幾個漢子,挑了一個看起來頗為沉重的大櫃子進了院。
而一直閉關在書房的林羨淵第一次大白天出現在外麵,親自監督著把那櫃子抬進了婆婆房間,平放在地上,不許有任何磕碰。
直到櫃子平安擺置,他才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雙目無神卻又無比沉重地凝視著,口中似乎沉吟著什麼。
薑綺蘭隔著窗縫偷偷打量著外麵發生的一切,看著陽光打在林羨淵的身上,但他身周反而散發著難以名狀的陰冷氣息,連同躲在牆後的陰影裡的那麵櫃子也一並顯得陰冷異常。
就在疑惑之際,林羨淵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猛然抬起頭朝她這邊看來,雙目猩紅,迅速伸手抓住門板,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