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綺蘭笑著搖了搖頭:“娘的一片心意,媳婦怎麼好辜負呢。”
說罷,端起碗仰頭喝了下去。
藥湯有點澀,但不是很苦。
婆婆的手還以抓握的姿勢僵在半空,看著她把藥喝乾淨,沉默不語地收了碗,顫顫巍巍地離開了。
眼下太陽還沒落,薑綺蘭又縫了一會兒手上的衣服,等到光線漸漸昏暗到看不清針腳,她漸漸覺得有些困乏。
“大概是太累吧。”她心想,“不如先靠在床邊打個盹,等夫君讀完書回房再起來吧。”
然而等她剛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此時,屋子的窗紗上突然附上一張黑影。
原是林羨淵站在窗外,隔著窗紗靜靜地看著屋子裡沉睡的薑綺蘭。餘暉鋪在他身後的院牆上,在他身前打出一團暗色,淹沒了他此刻的表情。
次日,日上三竿,薑綺蘭才困頓地睜開了眼。
“我怎麼睡著了……”她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
下一刻,她看見林羨淵正坐在床沿上,雙目含笑地盈盈望著自己。
她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相公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裡有什麼可奇怪的?”林羨淵笑道,伸出手輕柔地把她貼在臉頰上的碎發捋到鬢角一邊。
薑綺蘭頓了頓,咽了咽乾燥的喉嚨,帶著些許晨起的沙啞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怎麼沒去書房了?”
林羨淵笑著搖了搖頭:“你昨夜早早就睡了,今天早上又是這個時辰才醒,我擔心你病了,哪有心思去看書。”
“都是我不好,偷懶多睡了。”薑綺蘭愧疚地蹙了眉,“我身體無礙,想來隻是困急了,所以才睡這麼久。”
林羨淵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隨後又道:“你出身金貴,打小沒做過什麼活,如今嫁給了我,整日裡洗衣做飯,實在是委屈,以後家裡的家務就暫且先交給娘去做,實在不行,咱們去外麵買個丫頭回來好伺候你。”
薑綺蘭連忙搖頭:“沒關係,我可以的。之前我雖帶了些嫁妝過來,卻也不是可以揮霍的數目,現下人頭錢貴,買了丫鬟進來還要再給工錢賞錢,實在不劃算。”
她停了片刻,握住林羨淵的手繼續道:“咱們家的錢,是要留下來給你科考用的,不僅是科考,往後倘若相公中了榜,免不了還要銀錢四處打點疏通。我這不打緊,家裡的活沒有很多,大都讓娘做了,我不過打打下手,累不著的。更何況,你讓我什麼都不要做,整日裡閒著,反倒要閒出病來了。”
林羨淵聽完薑綺蘭的一番話,不知為何怔怔地望著她的臉好一會兒,眼眶甚至有些微紅。
直到薑綺蘭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緩過神,轉身從端來的早飯中拿過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粥米,放在嘴邊吹了吹,喂到薑綺蘭嘴邊:“娘子,你相信我,等我有朝一日榜上有名,一定帶你和娘過上富貴日子,再也不用吃苦受累了。”
薑綺蘭的心窩裡仿佛被倒滿了蜜,張嘴吃下那一勺熱粥,繼而笑道:“好,我相信你。”
吃了幾口粥,薑綺蘭便把林羨淵勸去讀書了。
她拿著碗準備下床,不料剛支起身子,左手的手腕便忽然傳來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疼。
她急忙放下碗撩開袖子去看,發現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時破了一道細長的口子,細得像頭發絲一樣,但稍微動一下手腕,就能感覺到撕徹的疼痛,讓她不禁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