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馬克轉身進屋。也許是照到太陽的緣故,頭有點暈沉,他緩緩走到凳子旁,身體忽然感覺不適,剛才被踢及的部位猛烈發痛,穿心一般。豆大的汗粒從額頭上滾落而下。蠕蟲忙問怎麼了,馬克微笑著說沒事,身體卻已僵固,眼前頓時一片淩亂,眼中似是長滿鋪天蓋地的眼飛虱,大腦在麻木之中停止了運行。
一台終端設備,即便每日進行億萬次的運作,終有休息的片刻,即使現在不能,將來也一定能……在毀滅的時刻實現。
漆黑的空間極快地散成了無數隻“眼飛虱”,又向眼球的邊緣迅速擴散,最後隻剩下了盲點。眼前清晰明亮,蠕蟲在身前蹦跳:“真的沒事麼,馬克”
“哦”馬克隨即露出一絲笑容,輕快地坐下,喝乾茶水,說:“沒。隻不過反複思考了一下。”
“咦”蠕蟲問道,“莫非想到了好辦法”
馬克不情願地點點頭,兩眼發出了暗光。蠕蟲興奮異常,叫他快講。
“那好吧。我曾經與一個很有實力的財團有過那麼一點交情。希望能夠幫你們度過難關……”
乾熱無風的草原。才不過幾個小時,那些被啃過的荒草似乎又長高了許多,生命力竟如此之強。
就像那孤立在高山上的雪蓮,同樣也是嚴寒所不能征服的。
幽暗的山中城堡,熒光過後一線芳香從山穀飄入城堡的窗口。不多久,可可的房間被敲開。雪紫獨自走進來,坐在了可可身邊。
“今天不一樣了。飯菜之後才會送過來,而你要先滿足我的要求。嗬嗬,你要怪就去怪雷,偏偏選中我來做說客。”雪紫說。
“我現在也不是很餓。”可可笑了笑,“那麼,雪紫姐就陪我聊會兒吧。”
雪紫無奈道:“就不怕我再撕破你的衣服嗬嗬,妹妹,你這是何苦呢,隻要你交出家譜,條條大路都為你敞開,雷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而你也可以隨時回到你哥哥身邊去哦,你才不必擔心,他對你疼愛有加,根本不可能怪罪於你。”
“可惜……”可可說,“在辜負了之後,再來談憐愛,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呢。”
雪紫從床上抄過一本書,百無聊賴翻著書頁,說道:“隨便你好了。我會陪你一整天。注意,不是陪你一起餓肚子哦。哼……”
雪紫暗暗地想,家譜到底會藏在哪裡呢。已經基本搜過她的身,還可能怎麼藏。如果這丫頭有意耍弄,雷也不會千方百計把她奪來。不過,話說回來,粘粘的家譜到底是什麼樣子,至今也沒人描述過……
城堡裡人聲響動,司徒趕來向刹那稟報,說是來了客人。刹那隨後趕到正門,見小天氣勢洶洶守在門口,吊橋已被放下。走進一看,外麵風塵仆仆地站著一人,是蠕蟲。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粘粘的蠕蟲妹妹。”刹那笑了笑,讓小天把路讓開,放客人進來。
蠕蟲恭敬地走入城堡,說是來看望雷。刹那向後做了個暗示,司徒立即按動機關,將城堡的吊橋收起。
“真是不好意思呢,雷身體不適,說今天不想見任何人。”
“哦,是嘛,連我也不想見”
“嗬嗬,聽妹妹的口氣,是不相信我嘍。”
“沒,我是說啊,既然他老人家生病,我才更要去探望他啊。不是常說,什麼、什麼……孝為先嘛,我也做過彆人的祖奶奶哦,我知道那種被人孝順的感覺,被人常掛在嘴邊的感覺,有多享受啊。”
小天跟在一旁呼喊阻撓,恨不得立即把外人哄出去。“凶什麼凶啊,你彆忘了哦,論起輩分來,我至少也是你的祖奶奶——”蠕蟲朝小天做個鬼臉,說:“哎呀,走了這麼久,肚子也餓了,不知道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見蠕蟲一點也不怕,小天渾身不自在,無趣地跑開了。
刹那禮儀般地獨自在前麵帶路,聽蠕蟲跟在身後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心裡煩亂不止。走了沒多久,偶然轉頭,突然發現蠕蟲她人已不見,嘮叨的聲音卻還循環回響在耳邊。“遭了。”刹那恍然大悟,立即召喚小天和司徒,搜尋城堡。
通向城堡上部的階梯走道裡,一陣碎步聲朝上延伸。“嘿嘿……”蠕蟲的身影快速移動著,沒用多長時間便抵達城堡側方一處平台。這裡隻有一間房,按照蠕蟲先前的推算,這應該就是關押可可的房間沒錯。
蠕蟲閃身過去,忽然,半路攔起了一道鏈牆,她來不及停步,一頭便撞在了鐵鏈上。蠕蟲坐倒在地,揉著頭,眼淚直轉:“好疼啊……”
接著,刹那竟從前麵走來,蠕蟲好生驚訝。“哼,差點低估了你。”刹那冷冷一笑,“你現在最好不要進去。還不知道雪紫在怎麼折磨可可呢,嗬嗬。”
“你……”蠕蟲站起身來,拔出短劍衝上前去,刹那微微一笑向後退了兩步,左右石壁突然穿出了數道鐵鏈,瞬間擊落了蠕蟲手中的劍。蠕蟲連忙飛身躲閃,見這些鐵鏈相互纏繞,編織成牢籠狀,將她的身體團團圍住。蠕蟲感覺不妙,這時,刹那撿起了地上的短劍,忽然騰空而起,朝著鐵籠中間猛力刺下。
“既然是你自找的,那就不要怪誰了——”刹那揮起一劍,火花四濺,重重鐵索一斬而斷。一股難聞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隻見蠕蟲的身形頃刻扭曲變形,模糊起來,隨即散成一堆花瓣落了下去。
“呃……竟然是馬甲!”刹那驚向後退,此時,地上的花瓣又迅速交纏上浮,“小卡”刹那一聲驚疑,隻見一個女孩從花瓣包裹之中破殼而出。
“嗯哈,我是小卡!宇宙超級無敵可愛的小青蛙,哇呀呀——”女孩瞬間撲倒了刹那,胡亂地那麼一抓,又彈跳開,呼嘯著向走道下麵竄去了。
“啊……”刹那憤憤地坐起身,氣得發抖,一手捂著臉,一手掏出一麵小鏡子。“我、我的臉……”白淨的麵孔上漸漸滲出了一條血紅細絲,刹那對著鏡子站起來,惱羞成怒嘶聲痛喊。
再說這個小卡,她,是蠕蟲的馬甲,確切地講,是馬甲之一。在這個時代,擁有馬甲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何謂馬甲所謂的馬甲,就是說——
“啊呀呀——我來啦——”
小卡一路飛奔,在城堡中上躥下跳,好不熱鬨。小天與司徒二人追得上氣不接下氣,卻連小卡的影子都碰不到。刹那緊跟過來,見小卡一陣喧鬨,之後歡笑聲朝著城堡底層傳去。不好,若是驚動了雷,那可有好果子吃了……刹那連忙命令司徒等人去圍堵,自己便徑直奔向中央大廳。
黑色紗帳在緩風吹拂下跌宕起伏,中央大廳內氣氛凝重,寂靜的高台上隱約發出酣夢之中的呼聲。
“哇哈哈——”走道內飛來一物,轉向衝進了紗帳。高台上立刻悶喝一聲,“滾出去!”
小卡飄忽忽地被一腳崩出來,向後一翻轉,加足了勁兒又直飛進帳,“祖爺爺,我們來玩吧!哦哈——”
“混帳!”又被踢飛出去。
“啊呀呀——我是小卡——宇宙無敵可愛的……”
“唔啊——”紗帳裡一團亂。
司徒和小天趕到了中央大廳,卻驚得不知所措。刹那則站在一邊暗自偷笑。這時,雷暴喊一聲“刹雷!”同時將小卡狠狠地甩了出來。
刹那慌忙應答,跪在紗帳前。聽到小卡再一次從空中回落,刹那側手一指,小卡撞撞跌跌在半空中減緩了速度,大廳裡即時回響起野狼嚎叫似的噪聲,震得司徒與小天接連捂緊了耳朵。一股音波像箭一般將小卡射定在了空中。刹那轉身站起,高喊“午夜雷霆!”,隻見大廳內電閃雷鳴,無數道黑色閃電向小卡聚集而去,崩裂一聲,像炮彈一樣將小卡從城堡的通風口彈了出去。
“去!”刹那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大廳驟然安靜下來。
城堡開炮了,火光衝天。一顆火球飛入雲霄,作拋物體運動繼續前進。“哦呀呀,頭發燒著了——”火球滾滾下落,形狀漸漸縮小,越過了高山,飛向湖邊。“我再翻!”火球淩空打轉,一直朝雪仙小屋滾去。撲通——剛好掉進了煙囪裡。
春春正在廚房裡炒菜,忽聽一陣丁零哐啷的響,接著從煙囪裡滾落出一個滿臉是黑的女孩,“小卡”春春忙替她把臉抹乾淨,身體還是熱忽忽的呢。
給小卡洗過澡之後,請她和大家就坐。春春準備好了一桌美餐。
“果然,想營救可可不是那麼輕易的事呢。”仙仙說。
“是啊。不過這樣一鬨,也已經達到了目的,辛苦你了哦,小卡。”櫻摸摸小卡的臉蛋,笑著給她夾菜。
“不想吃了,我回去了哈!”
小卡晃了晃腦袋,隨即散成一團花瓣從桌前消失了。
喧鬨的城市裡,片片花瓣飄揚而過,在一處僻靜的人行道上快速地集結,不一會兒,蠕蟲從中現身出來,舒了口氣:“一天辦了兩件事,嗬嗬,找蛞蝓姐姐領賞去!”
臨近畢業,每天放學都很晚,好累啊。年糕和馨馨推著自行車結伴走出學校。用身上不多的零錢買了點零食吃,兩人一路閒逛,累得連騎車的力氣都使不上了。天色不早,下班高峰期已過,大街上沒有幾個駐足的路人。靠近一條街的轉角時,從前麵忽閃出兩名青年男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嘿嘿!小姑娘,哪裡走”其中一人按住了馨馨的單車。年糕想掉轉車頭,另一男子立即從旁側繞到了她前麵。
知道又遇上了小麻煩,年糕朝馨馨使眼色,馨馨搖頭悄聲說:“你身材比我好……”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年糕急了。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她故作生氣地將單車摔在了地上,對著馨馨大聲說:
“你呀你,看著很成熟,其實哦,一肚子壞水。”
“我去!人家這麼嬌媚可愛的,最多隻比你遜色那麼一點點了。”馨馨也接著推dao了自己的單車,擠了擠眼,讓年糕不要擔心。
“嘿嘿,不錯,不錯,就喜歡你們這種類型的!”兩名男子竟然異口同聲地笑。
正在這時,一股寒冷的氣息從前方拐角處散出,年糕舉目張望,兩名男子背後,一隻伸出的刀把從街角處帶出了個魁梧身材,年糕很是驚訝,認出他是天使。
兩名男子匆匆轉身,見到麵前出現一個武士裝扮的男人,不禁覺得好笑。
“英雄救美女”“他隻有一個人。我們是兩個。”“可是他身上有刀。”“健身刀嗎哈哈——”
兩人跨上前去,揮拳提腿,想要和他比畫一番,誰知剛靠過去,就聽“呲啦啦”地一響,兩人即刻癱倒在地,衣服冒著青煙,空氣裡傳出陣陣纖維燒焦了的味道。而對方卻原地站立,紋絲不動。“電……”“他身上有電……”兩名男子滾爬著站起來便溜走了。
“不好意思,你們來的不是時候。”天使輕語道,而後,抬起頭來凝望著年糕。
從遙遠的西部城堡來到這裡,雷氏家族的第一高手,天使,他究竟找我來有什麼目的……年糕心中不安,此時,隻見天使忽然抬起手來,穩穩握住了腰側大刀,嘶地一抽舉至身前,明晃刺眼,黃昏中,那寬刀似是一柄光源。
年糕慌忙將馨馨攔在身後,急切地說:“快走!”
“不!”馨馨執意不肯,又擋在年糕前麵:“要死一起死。”
“說什麼呢,不行!”年糕一把將她拉開。兩人就這樣你推我擋,幾個回合。
天使不禁一笑,提起刀來,收入鞘中。“我此行隻是來特意囑咐你們。”天使說,“不要再幻想著去救可可,那樣隻會增加粘粘與雷氏的爭端。雷大人要的隻是家譜而已,我以性命擔保,可可會安然無恙。當然,前提是你們肯合作。”
“如果你們以為粘粘這麼容易就會受欺負,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年糕毫不妥協,並強調說:“總有一天會有人為此付出最為慘重的代價。”
天使笑道:“我已亮刀。既然你如此堅決,那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天使隨風漸漸遠去。馨馨忙著將兩輛單車從地上扶起,細心地檢查有沒有損傷。年糕沉默地歎了聲氣,不知為何,此刻她好希望哥哥就站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