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櫻輕輕遮挽起手,顯出些許呆楞,她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樣一個妹妹,或許是自己遺忘了,她從來不認識這個神秘的女人。
“姐姐……不,現在應該尊稱您為女王。”女人鬆開懷抱,優雅地打量著櫻的麵容:“分開好些年了,想不到姐姐榮登王位,而且長得越來越美,我快認不出了呢。”
女人掩住紅唇“嗬嗬”地笑。她的三名隨從立即退向後去,向櫻行禮。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櫻不知所措: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朱塞佩.加盧卡暗自震驚:這個叫雨季的女人就是女王的妹妹,尾浦司的親妹妹。她們兩人很小的時候便分開了,據說雨季不受管束,後來行蹤詭秘,成為黑社會的女頭目。而她的另一身份其實是二十王將,論實力排名,緊次於加盧卡,是第十三位。
雨季會將眼前這女孩當作闊彆多年的姐姐,實屬荒謬。
“加盧卡公爵,你也好久不見了,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呀。”雨季這才轉身,對加盧卡淡笑道,顯然早已注意到他的存在。
“加盧卡……”櫻默念道。
加盧卡肅穆不語,此刻無從解釋,亦感到空前壓力。女王之死,帶給他的是悲痛,留給二十王將的卻是混亂紛爭,繼而引發的會是一場大騷動。
這時隨從當中又來了一名男子,敬喚“雨季大人”,似乎是有什麼急事。雨季暫且身退,接過耳風,輕微點頭示意,而後輕快跳回櫻的身旁,舍不得似的將臉埋在櫻的懷中,懶洋洋說:“我有事要先走,真是的……晚些時候再來找你,好不好,姐姐——”
櫻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雨季了櫻的臉和手,露出深凝的笑,於是輕步退離說:“加盧卡公爵,你要好好照顧女王陛下。”
轉息之間,加盧卡立刻從困頓與思索的偶然斷裂中解脫而出,仿佛悟出了什麼。
“女王陛下,您該回去休息了——”
朝著櫻的方向,加盧卡隨即行下了莊重的鞠躬之禮!許是頃刻間悟透的回天之術,又像是在順水推舟,總之加盧卡覺得他行為反應如此自然,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
“我……”
櫻即驚恐萬分而無以回答。直到雨季離去,加盧卡安然上前攙握起櫻的手,默示叫她走。
“對、對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櫻苦苦哀求,被迫沿著溪邊前行。加盧卡乾脆拽住她的手腕,一直朝中央公園外走去。
“不要回頭,也不要張望,什麼都彆問,照我說的做。”
“可……可是……我……我……我隻是一個靈魂……”
櫻終於隱隱哭泣。加盧卡的手微微顫動,放慢了腳步直視前方,沒有再回話,心緒徒然清寂,櫻的手並不是冰涼的,所持有的體溫正是他所熟知的女王的溫度……
話說林蔭之下,蕭寒月簡單處理了傷口,綜觀四處已完全不見鬼影的蹤跡。蕭寒月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跟誰結了仇怨,那個鬼影究竟又是誰,能夠在這座公園自由行事又能瞬息致傷於他的,一定是個鮮為人知的高手。而蕭寒月對於右臂的輕傷實在難以解釋,僅僅是一晃而過,剛才那鬼影其實完全能夠取他性命。莫非幽靈所要獵取的目標並不是他,難道……
“糟了!”蕭寒月一拍扇子,頓時直冒冷汗:今日與他一直同行的應該是另外兩個人,如月和唯月!
蕭寒月心急如焚腳下生風,即刻回身火速趕往兩位姑娘的住處。公園彆墅區是一片由住宅與園林連綴而成的相當龐大的區域,其間各類彆墅大大小小不儘相同,有歸常駐居民私人所有的,也有用作租賃提供給遊客的。
蕭寒月熟識路線位置,趕到之時,正遇見唯月獨自在樓下躊躇徘徊。見了蕭寒月,她欣幸迎上前來。
“蕭大哥!”唯月顯得激動和不安,一眼望見蕭寒月的體傷,驚道:“你的手怎麼了”
“我沒事。”蕭寒月鬆了口氣,掃視一周,問道:“如月呢”
“不好了,如月她不見了!”
這時見唯月即刻緊張起來。果真,唯月擔驚受怕的表情應證了蕭寒月的顧慮。“我洗了澡出來,就再也找不到她了。該不會出事吧……”唯月慢慢講道,她正打算去附近尋找如月。
蕭寒月想起鬼影纏身時的恐懼,他不願相信這裡會成為是非之地,但危險的存在已是事實。“跟我來——”蕭寒月拉住唯月的手,匆忙便走。
“蕭大哥——”
唯月輕輕把手抽出,麵紅羞澀:“我跟在你後麵……”
蕭寒月稍感失禮,點了點頭。
幽靜的公園,從一處到另一處往往需要穿越稠密的叢林。蕭寒月的住處距離彆墅賓館有不少路程,根據住宅類彆劃分而成的不同區域,彼此相隔,事實上蕭寒月便是這裡的定居者,對這座氣勢磅礴的私家公園有著旁人所不及的深刻了解。他盛讚這裡的每一草、每一物,因為感懷於美妙的隱士生活,他樂於為與之投緣的遊客做導遊,當然前提是她必須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蕭寒月崇尚自然之美與人之美,喜歡和美女交朋友,公園每天出入的美女不計其數,這是他樂善好施、留戀此地的直接動機。
蕭寒月一向信賴公園的管理係統和安全防禦措施。此刻的他異常困惑。
“唯月,你最後看到如月是什麼時間。此前賓館裡麵有沒有異常發生,你看到了什麼或是聽到了什麼,比如說……聽到鬼魅的笑聲。”
蕭寒月腳步變慢,淡聲問道。冷風從陰暗的樹林裡吹來,有些毛骨悚然,半天不見唯月回答,蕭寒月轉過身去,突然發現唯月不見了!
才走了沒多久,居然連腳步的消失都沒覺察到,蕭寒月大驚失色,呆木佇立,握緊手中扇,歎惋惆悵:“枉我自恃風liu,卻連兩個姑娘也保護不了……”
風聲漸緊,一對玉足緩緩邁行。唯月麵容清冷,若有所思,四周陰暗如幕,她卻並不張望,也滿不在乎,隻是安靜地朝前走著,粉潤的唇露出一絲微妙的笑意。終於,一道詭異的黑影飄拂出現,從唯月身旁左側的一排樹林之間迅速穿梭而過,攜起樹葉沙沙作響,一會兒又從右側樹林穿過,回旋往返,時動時靜,一雙透露光芒的眼睛浮現在黑影的輪廓中,伴隨著漸漸擴大的幽冥之笑,極速環繞,將唯月完全包圍了起來。
唯月停下腳步,唇邊笑貌顯得深沉,野亂的風將她的頭發吹開,遮住了耳和麵頰,她攤開雙手,渾身放鬆,笑意卻沒有了,麵容轉而悲愴,慢慢將頭仰起,瞠目張口,麵相突然極為恐怖:
“啊——啊——啊——啊——”
她不顧一切發出異吼,聲音淒厲,身體僵直,眼中似將迸血,貌如喪亡慘狀。鬼笑仿佛已被遮掩,顫抖的樹林裡充滿了地獄般的邪惡。
假使被鬼影帶走也一定會留下痕跡,蕭寒月相信直覺,決心單獨處理此事,但若非必要,他不會尋求援助。因為有過被襲擊的遭遇,蕭寒月此時格外謹慎,正一籌莫展,手中展開的紙扇發出了細微緊急的顫動反應,緊接著,前麵灌木叢裡傳出響動。蕭寒月折起扇子,靜靜地向灌木叢接近,做好了萬全準備,猛然劈扇開路,眼前卻不由令他吃驚:
“如月!”
蹲在草叢裡的一個花衣女孩驚忙轉麵,果然是如月。同樣是意外地看到了蕭寒月,她起身連忙做了個“小聲”的手勢,然後很慌張地指了指草叢裡麵。
蕭寒月顧不得詫異,順著如月所指,他查到一灘血跡,並且朝著一個方向,血跡在延伸,蕭寒月立刻伸出扇將如月遮擋在身後。警覺性和責任心促使他要前去看個究竟,於是一麵握住如月的手,一麵小心沿血跡方向繼續行進。
“我聽到了女孩的慘叫。因為唯月在洗澡,所以就一個人出來了……”如月緊跟著蕭寒月,小聲說道。
地上的血跡逐漸集中,前麵是深草。蕭寒月讓如月靠後站,用扇子輕穩將草分至兩側,這時,現出一個被剝去衣服的女人屍體!
如月嚇得轉過身去,捂著心口,兩眼緊閉嘴唇發抖:“果然是這樣……”
“這裡須交由粘粘官方處理……”
蕭寒月已不能控製自己的心情,無法想象公園內竟然發生了如此慘劇,他感到驚異和憤怒。正在此時,兩人同時聽到了從未知方向傳來的一陣驚吼。
如月睜開眼睛,失了魂一般,忽然哭道:“唯月……是唯月!”
魔鬼的眼神,陰鬱的表情,駕馭了女孩秀美的身體,癡狂的外表觸目驚心。鬼影在唯月的四周飄繞,開始躁動,仿佛失去耐心,但卻依然無懈可擊。
終於,異吼漸漸停了下來,一片死寂。潮熱的麵容恢複平靜,附著在臉上的頭發被汗水浸濕,雙唇合攏漸顯微笑,唯月癡呆一般,目不轉睛凝視前方。那鬼影似乎尋得時機,迅速刮起一陣陰風,呼嘯著躥過來,隻是那麼一晃,便將唯月重重撲倒在地:
頭發淩亂地散開,唯月咳嗽著喘不過氣,隻見是個人模人樣的男子壓倒在她身上,兩隻粗壯有力的手死死按住她的雙肩,麵目猙獰,紅熱的眼裡發出狂野的光。唯月卻咧開笑唇,一張蒼白的麵孔詭異地抽動著。
鬼男由狂熱漸變冷靜,突然將手放開,眼神變得沉鬱,說道:“你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一股黑風從唯月身上旋起,伴著鬼男的冷笑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月靜躺了一會兒,這才呻吟著爬起來,拍掉身上的落葉,若無其事地梳理頭發,整理衣裝,哼著曲子,這時看到蕭寒月從一旁急匆匆地趕過來。
“蕭大哥!”唯月連忙捋了捋頭發,歡欣奔向前去,活像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如月說,聽到了你的呼聲……看來是虛驚一場了。”蕭寒月長舒一口氣,見到唯月無恙他甚感安慰,現在倒有些後怕。
“啊,找到她了嗎,太好了,這就放心了。”唯月甜甜地欣慰道。
“隻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蕭寒月垂扇說,“我們這就趕過去吧。”
如月報了警,案發現場已由警方完全控製。一起撲朔迷離的奸殺案,使得粘粘主題公園進入了高度警戒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