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太陽將河水烤的溫熱,幾個延越部落的女人在河邊清洗中午煮肉的陶鍋。其中一個眉毛很寬的女人晃了晃自己的鍋和身邊的夥伴說:“都過來分一點鍋裡的水。”
離她最近的女人咯咯笑出聲,“河裡的水多著呢,我們自己盛。”
“誒。”寬眉女人阻止她去盛水,“這是瑤告訴我的法子,能把肉鍋裡的油脂洗乾淨。”
聽是瑤說的辦法,幾個人一股腦地圍了上來。
部落裡誰不知道,瑤那位侍奉祖神的兒子回來了,帶回來不少沒聽過的東西。就連蘭家娃子的高熱都能治好,那可真是了不得!
寬眉女人豪爽的將水給姐妹們平分,示意大家用枯草葉子在裡麵擦洗。果然,一直清洗不掉的油脂,很快就不見了。
“啊!真都洗掉了。”一個女人驚訝的說。“你鍋裡的是什麼?不會是瑤把祖神那兒得來的神水給你了吧。”
寬眉女人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少胡說,小心祖神怪罪。”
被打的女人也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忙雙手合十,祈求祖神寬恕。
“這是瑤告訴我的法子,裡麵放了枯草燒成的草灰,瑤說這叫草木灰,能去油脂。”寬眉女人解釋。
個子嬌小的女人拽了拽上移的皮裙,不敢置信的問:“就隻是枯草燒成的灰?”
寬眉女人點頭,挺了挺胸脯說:“沒錯,我中午煮食物時順便燒的。”要不是這草木灰水是自己兌的,她也不敢相信。
幾個人閒聊間,不遠處走來一名壯漢,身上還蒙著一層汗結的鹽霜。“你們幾個湊在一起說什麼呢?”男人直接走到河邊,揚水洗身上的鹽霜。幾天沒清洗,身上的臟汙不能全部洗淨,他不在乎的抖了抖身上的水。
見他身上還掛著臟汙,嬌小女人想到那會兒和瑤洗澡,瑤給她用得那東西,說:“你們聽說了嗎?念剛做了一個新東西,好像叫什麼肥皂,用來洗身子洗臉特彆好用。瑤還說,東西沒做好呢,等回頭做好了,咱們部落都有。”
另一個女人附和:“可不是嗎?我也聽說了。我還聽說瑤給你用了肥皂,怎麼樣,好用嗎?”
嬌小女人點頭道:“用了,你們瞧,我這頭發就是用肥皂洗的。喬,你還是等祭司給大家夥發了肥皂再洗吧,不然在河裡泡到太陽落下去都不管用。”
幾個女人一齊笑出了聲,喬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走開了。
寬眉女人感慨:“你們說我們延越部落的好日子是不是馬上就要到了。”
“可不是嗎?你瞧著吧,沒準我們哪日也成了大部落。”
“呀!那樣我們不就能擁有好多的奴隸和吃不完的食物。”
“誰說不是呢。”她又像想到什麼似的,有些擔憂地說:“隻是再過不久,天就要冷了。”
說到天冷,幾個女人都不說話了。誰家裡沒有老人孩子,彆說老人孩子了,要是哪個人身子弱一些,也有可能
有時候她們也會在心裡琢磨,你說祖神是不是真的在庇佑他的子民。
“那片笑聲讓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兒,在我生命每個角落靜靜為我開著”
常念哼著上輩子珍藏的黑膠唱片中的一首歌,手還不忘在生機盎然的花花草草上碰碰摸摸。
秋天傍晚的風吹過,吹亂了額前的碎發。他不在意的搖了搖頭,讓那幾縷頭發飄成了上揚的呆毛。
一邊的弘湊上前,好奇地問:“是祖地裡有祥瑞降世嗎?”
常念被問得蒙了一下,疑惑:“祥瑞?”
弘撓撓頭,“不是嗎?我看你一路都很開心。”
常念深吸一口滿是花香的空氣,突然想到上輩子看到的一個視頻,“你們都說她是妖孽,她分明就是祥瑞。”
這次換弘愣住了。
看著伸著腦袋呆呆的弘,覺得蘭的生活一定很有意思。他沒有再開弘聽不懂的玩笑,“我開心是因為花很香,秋風正好,還有剛才跑過去的兔子很可愛。”
“啊?”弘有點不解:“隻要不是天變得特彆冷,部落周圍的野花這個開完那個開,每天都很香。兔子?是跑開的長耳獸嗎?部落附近也有很多,這些不都很常見嗎!”
常念臉上的笑容淡了,目光好似看向很遠的地方:“很常見嗎?也許很久很久以後,都見不到了!”
弘不知道很久很久是多久,無所謂地說:“你是說天氣要變冷了嗎?那有什麼關係,太陽升起來降下去幾十次,花兒又都開了。”
常念停下腳步,恍惚了下。旋即他笑了,如同剛才哼歌時一樣開心,“弘,你說的對,花兒又開了。”
弘納悶,他們未來的祭司那麼喜歡花嗎?怪不得長的和花一樣好看。
想到這,弘咧嘴一笑,蘭也好看也像花一樣。他不自覺伸長了脖子望向不遠處的部落,想看看這會兒蘭在做什麼。
常念瞧著他猴急的樣子覺得好笑,剛想問找到蘭了嗎?就發現旁邊的人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弘快走兩步,將常念擋在身後。他右手攥成拳做了個手勢,其他人便迅速地將常念圍在中間。
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常念十分驚訝於他們的默契與反應速度。被圍在裡邊看不太清發生了什麼,直到一行人走進了部落。
按照延越的習慣,這個點大家都在準備晚飯。可飄起的煙火沒見到,反倒是見著部落中的族人全數站在帳子外,警惕的看向一個地方。
小隊裡的人隨著族人的目光走過去,果然發現了五個陌生人。常念微微讓出小半個身子,剛好可以看清五人的模樣。隻這麼看了一會兒,他變明白了一句話——非吾族類其心必異。
五人隊伍以一個下盤很穩的人為首。之所以說那人下盤穩,是因為他的上下身比例十分不和諧。如果五五分的身材就算腿短了,那為首之人幾乎是三七分。上身七,下身三。
雖然這樣說有些誇張,但可以準確形容出常念對他的第一印象。
那五人顯然也看見了他們,短腿男人見到迎麵過來的常念,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眯著眼睛笑道:“厲首領,你從哪個大部落偷來的人啊?”
他之所以會有此疑問,是因為像他們這種小部落基本沒有膚色白的人。小部落的男人需要外出打獵,女人也要在部落附近采集野菜野果,所以膚色大多偏黑。
常念由於原主的關係很少出門,這讓他的膚色十分白皙。就算放到現代社會,也能完勝許多小姑娘,妥妥的奶白肌。
但大部落則不一樣,大部落已經有初步的等級觀念,使得躋身上層的人可以不用勞動。所以,在大部落中,大致可以通過膚色判斷一個人所處的地位。
厲眼神陰鷙地盯著短腿男人,沉聲命令道:“把你的眼睛從他身上移開。”
他像是沒看到厲臉上的表情一樣,和身邊的人說:“你看他,長得比女人都好看,不知道摸一把”話還沒有說完,殺豬般的慘叫就響徹整個部落。
“啊!啊!你這個鬣狗,你怎麼敢,敢的!就不怕勾陳對延越開戰嗎?”
此刻,他的右腿已經被曆踹斷,整個人搖搖欲墜。這一腳厲用了十成的力道,斷腿處甚至可以看到骨頭茬子頂起的皮肉。
無視了他的嚎叫,曆乾脆地踩上斷腿凸起的地方,殘忍的眼神像是地獄裡走出的判官。“你都說我是鬣狗了,還敢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