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興平,是以前秦鬱父親在任時寰宇的高管,也正是當初秦鬱上任時離開寰宇,跳槽去了其他公司的人之一。
他跳槽之後在新公司也乾得不錯,仍舊是高管,還負責的是和原先一樣的領域,井江的圈子就這麼大,人與人之間難免產生交集,最近寰宇和王興平所在的公司有些業務上的來往,想必這次的飯局也是為了這個。
但以秦鬱的性格,王興平當初離開寰宇的行為無異於背叛,他必然是不願意和這樣的人參與同一個酒局的。
如果換作江又翎,會在對方提出邀約時就以“秦總近日繁忙,沒有時間”為由推拒,但白熙顯然並沒有這個意識,隻是得知有邀約,秦鬱那個時間的日程又剛好空著,直接把這個邀約應了下來。
秦鬱顯然沒打算放過他,見江又翎抬頭,不耐道:“你最近很忙嗎?我的日程安排都沒空檢查?”
江又翎:“……”
這還真不能算是他的問題。入職以來,白熙跟他交流極少,江又翎主動挑起話題都被白熙敷衍過去,自然也不會詢問他哪些邀約可以應下,哪些又有忌諱。
但是他能當著秦鬱的麵這麼說嗎?當然是不行的,說出來純屬是給自己的作死之路添磚加瓦。
江又翎在心裡輕輕地歎了口氣,直到這一刻,才終於有了他是惡毒男配的實感。
這鍋他是想背也得背,不想背也得背了。
他垂下眼睛,微微躬身,麵上掛上恰如其分的歉意:“是我的疏忽,沒有提前告知白助理做日程安排時需要注意的事項,我會去聯係對方的秘書,說您日程有衝突,無法赴約,換人前往。”
秦鬱眉目間皆是冷色:“今晚的飯局,現在才取消太晚了。”
江又翎低聲道:“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一開始就拒絕的話還可以解釋得通,但臨到當天才說取消,有打對方的臉,給合作方難堪的嫌疑。
秦鬱沉聲說:“不用取消,今晚你跟我去。”
江又翎抿抿唇,想到王興平這個人,心底就湧起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但他麵上不顯,語氣正常地應下:“……是。”
到了約定的時間,江又翎掛著禮貌的笑容推開了包廂門,一個明顯發福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略帶渾濁的眼睛朝門的方向看了過來。
江又翎看了一眼,認出這個男人就是王興平。
站在江又翎身後的秦鬱一臉沉靜,直直迎上他的眼神,微微點頭:“王總,好久不見。”
“小秦總,真是好久沒見了。”被稱作王總的男人哈哈一笑,衝著其他人道,“我還以為秦總如今工作繁忙,不會來這一趟,會讓下屬代勞,沒想到還是親自來了,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話語中的意有所指頗為明顯,但秦鬱隻是平靜道:“王總的邀請,自然要來。”
王興平哈哈大笑,倒也沒有糾結這個話題:“小秦總年少有為啊!這位是?”
他眼睛轉了個向,直勾勾地盯著江又翎,讓江又翎心中那種不適感更加明顯。
隻是一個眼神,他就確定,王興平不可能不記得他,隻是單純想讓他說出自己的身份。
江又翎麵帶著笑容,語氣平靜禮貌,聽不出一絲異樣:“王總好,我是秦總的助理,姓江,您叫我小江就行。”
“哦,小江啊。”
王興平等了幾秒,做出一副冥思苦想後終於想起來的樣子,假裝訝異地說:“我記得我還在寰宇的時候,小江就是老秦總的助理了。怎麼,這麼些年了,現在還在當小秦總的助理?”
他轉過頭,對已經落座的秦鬱道:“小秦總,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就沒考慮過換一個助理?”
秦鬱神色中看不出喜怒,修長的手指轉著茶杯,淡淡道:“用習慣了,暫時沒這個打算。”
王興平拉長音哦了一聲,又看一眼江又翎,像剛發現一樣誇張地說:“小江怎麼還站著?來來來,快坐下。”
“謝謝王總。”
江又翎道完謝,落座在秦鬱身側,心情卻完全沒有輕鬆一點。
以他對王興平這個人的了解,開頭這兩句必然不是他想說的全部,真正的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果然,酒過三巡,王興平客套了兩句,又把矛頭指向了他。
“提起這位小江助理,我倒是想起來了,我當初對他印象很深呐。”
他慢吞吞地說:“尤其是他的身世,你們可能不知道,可真是挺坎坷的。”
江又翎麵上仍舊掛著得體的笑容,但放在桌下的手猛然握緊。
王興平恍若未察,終於引入正題:“小江助理父母出事之前,也是寰宇的高管,前途無量,頗受秦總信賴。隻可惜……”
他故意停頓,果然有人捧場:“可惜什麼?”
王興平等的就是這一刻,他假模假式地歎息:“可惜了,天妒英才,那次他們倆一起去國外出差,回來途中飛機失事,墜毀了,那時候小江可還沒成年呢。”
席上靜了一靜,桌上的其他人紛紛偷眼去看被提到的當事人,不知道該接什麼好。
在當事人在場的情況下,當著他的麵提起父母的死因……連和他同一公司的人都不想把這茬接下去,隻盼著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沒人接他的話,王興平倒也不生氣,嗬嗬笑了一聲,仍舊饒有興致地往下說:“不過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小江也是因為這件事,才能被秦家收養,如今有給秦總當助理這麼好的機會啊。”
“你父母在寰宇乾了一輩子,你又進寰宇當了助理,這算不算子承父業?”
他緩緩道:“這麼說起來,秦總一家都是你的恩人,你現在為寰宇鞠躬儘瘁,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