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渭琛微微蹙起眉頭,利落地鬆開了手。
黎姝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接起電話。
卻聽電話那頭語氣焦急,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喊。
“你在哪?還不快過來!”
“瑄兒他…他…”
不知是不是盥洗室內空間幽暗的緣故,手機信號總是斷斷續續,不時地冒著滋滋的電流聲。
話也聽不清楚。
黎姝皺著眉頭還欲再問,卻被沈渭琛一把接過電話掛斷。
“左不過就是個死,你急什麼?”
說著,沈渭琛掐著她的下巴往上抬,目光淩厲。
“還是說,你就這麼放不下他?”
男人力氣漸重,絲毫沒有憐惜之意。
隻轉瞬間,黎姝光潔小巧的下巴上就烙上了紅印。
是懲罰,更是警告。
黎姝喉頭微動,吞咽了一下喉間的無措強撐著鎮定笑道:
“他若是死了,我作為沈家人自然是要去給他收屍的。”
“總歸要留個體麵,你說是不是?”
似乎是對這個回答比較滿意,沈渭琛鬆了力氣沒再掐她,隻是用修長的手指剮蹭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
“下不為例。”
黎姝連忙撿起衣服穿上就要出門。
在開門的一刹那,卻聽沈渭琛突然開口,笑意在潮濕的空氣中回旋。
“看在你的麵子上,我允許他留個全屍。”
黎姝心口驀然一滯。
沈瑄若是真死了,那她該怎麼辦?
沈渭琛能放過她麼?
一回到病房,就見柳如芸正坐在一邊抹著眼淚。
黎姝忙拉住她的手問道:“媽,沈瑄他怎麼樣了?”
柳如芸冷臉甩開了手,指著黎姝的鼻子罵,
“你還好意思問!”
“當初你被趕出許家淪落街頭,是我家瑄兒心善,收留了你。”
“送你出國尋親那天,也是我家瑄兒奮不顧身地開車替你擋住了那輛失控的跑車,摔下了懸崖,這才落了一身的傷,到現在都沒醒!”
“可你倒好,不過才服侍了瑄兒三年就開始犯懶骨頭了,如今連手術都不陪了。”
“你就這麼盼著我家瑄兒死,好做你的寡婦嗎?”
黎姝默默地低下了頭,“對不起。”
三年前,她的身世因為一場意外被突然揭開。
她這才發現自己不是許家的正牌千金,而不過是被人惡意調包的野種。
於是一夜之間,她從學貫古今的天之驕女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
若不是沈瑄,她此時早就不知道命喪何地了。
於是,為了報答沈瑄,也為了能支撐他活下去,黎姝所能做到隻有答應沈瑄生命垂危之際的最後請求。
放棄出國尋親,嫁給他。
黎姝拿起沈瑄剛換下來的手術服,溫聲說道:“媽,接下來的事由我來就好。”
說著,她將衣服細細挑揀一番,選了一些乾淨的放在一個桶裡。
沈瑄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年,很多地方就算再認真注意,也還是會長暗瘡。
為了避免交叉感染,一直以來,黎姝都是將衣服分門彆類地理好再逐個手洗才好。
柳如芸聞著空氣中隱隱傳來的惡臭不由得皺了皺眉,“臟死了。”
接著她冷嗤了一聲起身離開。
黎姝尷尬地頓了頓,走進了衛生間清洗。
正當她洗完衣服出來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
“小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