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還是10天的錢,我今天一並結給您。”
陳惠紅沒有接錢袋,而是說:“這樣你就虧了兩天。”
盧掌櫃笑盈盈地說:“不虧,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泰豐樓是從關外來的新酒樓,沒拜好碼頭,也沒打好根基,樹大招風,若是風頭出的太盛也不是一件好事。”
陳惠紅沒接盧掌櫃的話,而是自顧自地問:“你們這邊過生辰的酒席一般多少錢一桌?”
“生辰,是陳小姐您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嗎?大概是什麼日子?我送您一副席麵,你也不用親自過來拿,我讓店裡的夥計給您送到外城去。”
“不用。”陳惠紅搖頭,指了指錢袋,“這裡的夠嗎?”
盧掌櫃笑而不語。
“那就做夠的菜。”陳惠紅道,“菜是什麼無所謂,餑餑一定要有。黑麵餑餑…和白麵餑餑。”
盧掌櫃失笑:“這生辰吃餑餑,是不是有些太寒酸了。就算是普通人家,過生辰也得弄點細糧吃上一碗長壽麵。”
“長壽麵?”陳惠紅發出疑問,“長壽麵是什麼?”
“就是一碗麵條隻有一根麵,一口氣吃完,寓意以長壽。”盧掌櫃解釋道。
陳惠紅很喜歡長壽麵的寓意,很滿意,點點頭:“那就換成長壽麵,但是黑麵餑餑一定要有。我…你們覺得的我那個丫鬟喜歡吃。”
盧掌櫃一愣:“不是您過生辰?”
“不是。”陳惠紅誠實地道,“我早就不記得我生辰了,我丫鬟過生辰,小年。”
盧掌櫃深深地看了陳惠紅幾眼,感歎道:“有的時候我真是猜不出來,您究竟是真瘋還是假瘋,真傻還是假傻。”
“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年那天是惠娘的15歲的生辰,及笄之禮,你要記得菜裡麵得有黑麵餑餑和長壽麵。”
盧掌櫃收回錢袋:“您放心,一定記得,畢竟我們之間的合作來日方長。”
陳惠紅覺得事情談完了,轉身就要走,被盧掌櫃攔下塞給她兩袋油紙包著的乾果示意她彆露餡。陳惠紅把乾果拿在手上,想了想,找盧掌櫃要了一個銅板,走了。
見陳惠紅出來,外麵還沒散的客人們連忙招來夥計,表示要來幾包陳惠紅同款乾果。
陳惠紅出去後依舊在大街上溜達。
這個這種已經吃完飯的時間點,陳惠紅就沒有之前那麼惹人注意了。身後沒人跟著,路上的人見著她隻是會多看一眼,陳惠紅邊走邊吃乾果,好不快樂。
逛了一圈,見時間差不多了,陳惠紅往回走。
在回去的路上,碰見了賣糖葫蘆的小販。
小販的生意並不好,一上午加一中午的時間糖葫蘆隻賣出了1/3,現在估計是累了,抱著草垛子坐在街邊休息。
陳惠紅走上前,把銅板遞給小販。
小販下意識接住,沒反應過來陳惠紅要乾什麼。
陳惠紅拿了一根糖葫蘆直接就走,留下小販愣在原地,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喃喃道:“我這糖葫蘆是三銅板。”
然後一陣狂喜,扯開嗓子高喊:“糖葫蘆咧,好吃不貴的糖葫蘆咧,瘋小姐花錢買的糖葫蘆咧!”
陳惠紅左手果乾右手糖葫蘆,滿載而歸。
等她走回外城的時候,天色已然漸黑。
路上也不是沒有乞丐、路人看她一個女的手上拿這麼多東西想要搶了就跑,都是剛動手就被陳惠紅一腳踹翻在地,躺在地上嚎。然後被圍觀路人嘖聲搖頭,議論絕對是新來的,連瘋小姐力氣比尋常壯漢還要大都不知道。
陳惠紅回到家時,惠娘正在煮白薯。
見陳惠紅回來了,惠娘驚喜地迎上去,陳惠紅把糖葫蘆塞給她:“黑麵餑餑過幾天再吃,今天先吃這個。”
惠娘接過糖葫蘆,迫不及待地啃一口,滿足地說:“甜的!”
“對了姐姐,今天下午我聽說西邊的糧鋪明天會有一批新到的玉米麵,價格應該會比較便宜。後天就是小年了,明天我去買玉米麵再買點菜和魚蝦,晚上給您蒸窩窩頭,炒個小菜。”
“你錢夠嗎?”陳惠紅靈魂發問。
“夠的,我今天下午接到了新的洗衣服的活,而且我手上還有點餘錢。小年買點魚蝦,過年那天還能去二葷鋪買點肉。”惠娘美滋滋地道,“用我娘的話來說,這絕對是過了一個豐年。”
陳惠紅皺眉:“這麼冷的天洗衣服?”
惠娘把滿是凍瘡的手縮了縮:“一直都是這樣的,之前沒有逃荒的時候在家裡,天冷的時候也要接洗衣服的活計,隻不過那個時候都是給地主老爺家洗衣服,沒有工錢。”
惠娘既然這麼說,陳惠紅也不多說:“隨你,小年那天做早飯就行,我記得你不吃午飯。泰豐樓的盧掌櫃晚上會派人送席麵過來,到時候…有你愛吃的菜。”
“哇。”惠娘滿臉佩服,“姐姐你好厲害呀。”
“沒什麼,等價交換,各取所需罷了。”陳惠紅推門想進屋把外麵的衣服脫了,輕裝上陣嗑瓜子。
剛推開門,陳惠紅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些困惑的問:“你真的就隻喜歡吃…黑麵餑餑嗎?”
那個語氣完全是,你的口味難道真的就這麼奇怪嗎?
惠娘不好意思的笑笑:“黑麵餑餑已經很好吃了,這種好東西原來在家裡都是隻有過年才能吃到的。”
“這租房的錢是姐姐您出的,棉衣棉被都是您出錢買的,平時您也不在家裡吃飯,我這天天白吃白喝的,能吃上黑麵饃饃就已經很好了。”
“行吧。”陳惠紅也不再說什麼,“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