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倏然,木雪花回身兩步。
引誘東方詩明進攻上前的瞬間,她的軟劍繞胸翻轉回刺,劍上挾帶了飽滿的元功,直取東方詩明難以防備的左肩!
“住手!”
背後一聲嘶啞的吼叫,緊接著是一把長劍透過夜風突襲而至!
木雪花聽出飛來的長劍是要刺穿她的命門穴,急忙收招並迂回撥劍,將那抹夜色中的青光擋下,彈了出去。
是賦雲歌及時趕到了。
他抬手抹了一把遮住額頭的濕發,高聲叫道:“女魔頭,今天你插翅難飛!”
木雪花發現是剛才的那個少年,心中的戒備之意稍微削減了幾分。她十分清楚這個少年已經力量匱乏,就算現在趕過來,恐怕是對自己也沒什麼威脅。
隔著層層雨幕,木雪花沒有回複他,隻是輕蔑地冷冷哼了一聲。
她的身前身後各有一個對手,但是距離碼頭和船舶也近在咫尺,問題應該不大。
“看招!”賦雲歌奮力跑了過來。
東方詩明同樣運招相應,不顧腿上的傷勢,再次掠開沾滿雨水的扇麵。
木雪花眼神忽然狠戾了許多。這是她決意鋌而走險的意思,目視著兩人都向自己殺來,她忽然分開步子,向空中輕盈地躍起。
賦雲歌忍耐著糟糕的身體狀況,再度卯足氣勁跟著飛身向上。東方詩明看出他體力透支,雙手一疊,撐開雙扇給賦雲歌當作助力上蹬的階梯。
兩人的配合,成功讓賦雲歌尾隨上木雪花的速度。
然而,木雪花早就預料到了他會隨後跟來,就在這一刹那,她不等賦雲歌做出動作,搶先在空中忽地騰轉一圈,順勢瞄準了與他隻有分寸的間隙,驟然運足力道到膝蓋,提腿一頂,生生將賦雲歌從半空中撞了出去!
賦雲歌早就氣空力儘,腹部忽然受到猝不及防的撞擊,這下他甚至無法做出半點防禦。
他隻感到渾身的經絡都像火燒一樣難受,長久的消耗,使他的意識終於陷入了昏迷。木雪花的一擊讓他斜著墜向碼頭,最終重重地摔在了一隻小木筏上。
江濤不斷翻湧,加上突如其來的衝撞,那隻小木筏的繩子“啪”地斷裂。隨著湧動的江水,木筏載著失去意識的賦雲歌飄向波濤遠方。
東方詩明大吃一驚,剛要做出抵抗,木雪花翻飛的身影倏忽而至,還未落地就猛地一腳踢出,正中東方詩明的心口。
他徑直地向後滾了出去,滾落碼頭,後腦摔砸在了另一隻木筏上,也頓時不省人事。
木筏漂浪著江岸的浮沫,跟著賦雲歌的木筏也順江流遠去。江風悲鳴,兩隻木筏幽幽蕩蕩,乘著腥味的亂雨,飄著孤孑的夜曲隱遁進彼端迷茫的黑暗。
木雪花緩緩走到岸邊。她摸了摸腰間的金風牡丹,邪魅地一笑,宛如赤夜的魍魎。
稍微沉默了一會兒,她也跳上一隻漁船,撥開長篙,在單薄的油麵烏篷的遮掩下,緩慢地向下遊駛去。
匹馬莊碼頭又恢複了沉寂。隻是悲風遲遲在這裡縈繞,踟躕著,無可奈何地垂泣。
淒雨迷亂,呼嘯的風卷動不安的波瀾。朝雲街埠的大火與吵鬨,居氏酒莊也儘付之一炬。遍地哀鴻,哪怕夜雨吹刮,也難以衝刷掉彌漫空氣的腥臭。
山的兩端倒影也逐漸模糊,一切都像是融化在了雨夜裡。蒼山與滄江黯然失聲,遠處的朦朧裡,似乎有孤鳥在枯林間嗚咽,淒厲的哀啼傳出很遠,在拍浪的山峽間久久回蕩。
更加遙遠,雨沫吹打在波濤上,與無儘的滄江交揉,一切都被黯淡的黑夜所模糊。重疊的山影隔開真實與虛幻,兩處的赤焰在陰靄下仿佛明滅的篝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