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波動著,好似漣漪。象征死亡的光芒侵入黑雲重重,卷著黏稠的戚風遊過廢墟下的累累白骨,毫無情緒。
一聲穿雲裂石的尖嘯,同時讓操縱一切的幕後者,開始蠢蠢欲動。
…………
淨世一方天內,雪漠窮地,峽穀烈風不息,刮著嚴寒的碎雪。
洞窟之內,號為影主的男人孤自默坐,獸皮長卷簾角飄動,隱約能夠看到外麵那幅綿延整座山洞的痛苦壁畫。
一根根醒目的骨頭,連著猶在滴血的屍骸,被投入一口無底的大鍋。遍地密密麻麻的斷肢觸目驚心,隻有最上方似乎高懸著一輪太陽,卻仍然被黑漆覆蓋,畫著醜陋的嘴角。
畫卷無比寬敞,有的好似是一串連環的故事,有的好似隻是為了描述一種慘絕人寰的景象。
惟一不變的,是那種顛倒天地的混亂、慘無人道的血腥,光怪陸離的異景,令人頭腦發脹,幾欲作嘔,始終如一。
鬼嘯長淵冷冷地瞥著外麵的壁畫,臉色冷漠。他氣若沉淵,仿佛無聲的魔鬼,靜靜打量著人間,作為他對弈的玩具。
忽然,就在這時,從外麵慢慢走來一個神色恭謹的人。
連接著外麵的半個洞穴,是一座殘破的吊橋。麻繩已經瀕臨散碎,鋪設的木板也出現斷裂的征兆。那人小心翼翼地走過,一踏上地麵就匍匐跪地,一直爬到獸皮長卷前。
“影主,是聖使醒了,請求見您。”那人聲音戰栗,竭力保持著平靜說道。
幽幽紫色鬼火晃動,是那人帶進來的洞外冷氣。鬼嘯長淵輕輕一抬手,那人掌心就一陣刺痛,低頭看去,竟然是刺出了鮮血淋漓的一個“允”字。
得到允準,那人立刻跪拜後就往回跑去。鬼嘯長淵看著他渺小的身影,眼神終於露出一點乏味以外的興致。
很快,那熟悉的節奏的腳步,緩緩踏了進來,由遠及近,不急不緩。
熟悉的麵容,隻是還有些憔悴。當他經過鬼火時,火苗微微顫抖,晃動著他的影子。
“……參見影主。”
溪紫石走到獸皮長卷之前,一拂衣袍,像往日一般恭謹地跪拜下去。
聲音沉著,不似剛才那人的畏懼。充作簾幕的獸皮驀地一抖,下擺翹起,掀開背後一角。
溪紫石心頭一跳,卻並未顯露出來。他仍舊低著頭,沒有看影主的麵龐。
盤踞高座之上,鬼嘯長淵俯視著不遠處的溪紫石,眼神意味不明。
過了良久,他那低沉如悶風的聲音才回蕩起來:
“你……恢複如何了。”
溪紫石不假思索,拱手道:“謝影主關懷。昏迷數日,休養幾天,現在已經恢複如初。”
影主看了眼他蒼白的臉龐,隨即側臉看向彆處:“……是嗎。”
當時,溪紫石大鬨瓊天殿,在吞食化骸丹後雖然元功大漲,但自身也造成了不小的損害。那時他連夜逃往昇平天,在那裡幾近昏迷。為了保障隕鐵安危,他先把它尋暗處掩埋,自身則拖著重傷之軀,想儘辦法回到了這雪漠峽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