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九死一生,律定墨也已經想開。但不到最後一刻,他仍不能束手就擒。麵對九徹梟影的這樣的為惡者,他就算死也不會低下頭顱。
江風寒冷,兩人都好似身如火炭,應該是受了風寒。
影骸眼睜睜看著近在咫尺的律定墨,他也無比憤怒和焦急。
江水時快時慢,每每看到兩船距離拉遠,影骸就感到心腹一陣絞痛。好在悠悠蕩蕩,他們始終保持著差不多的間距,這才讓他得以緩口氣。
一者向死明誌,一者不死不休。兩人的追逐,都化作浩浩江流裡的兩顆小點,隨波而下。
天色朦朧,遠空一片氤氳。
水流逐漸湍急,滿眼浮沫奔騰。律定墨身子在甲板上打了好幾個滾,嘩嘩的水流衝上來,濺了他一身。
他的衣服本來就沒有乾過,一直濕漉漉的,倒也沒什麼。但見到前麵出現兩座突兀的山峽,他的船卻向其中一側急急撞去,心裡一陣急迫。
滿身痛楚,讓律定墨神智幾度渙散。他此刻已經自知無法做出任何改變,是生是死,也隻能聽天命安排了。
忽然,就在這時,從岸邊傳來一聲急促的發招之聲!
宛如皎月橫劈,一道明朗光華鴻鵠般掠過水浪,朝兩船衝來。
心生不妙,律定墨避無可避,隻得閉目求死。
然而,錚明光輝竟是蹭著自己的船身經過,朝著影骸的船隻而去。頃刻一聲“喀嚓”木板碎裂的聲響,好像是影骸的船受創了。
繼而,是一名衣著低調的少女,從岸邊忽地躍起,輕盈盈地踩著朵朵浪花,朝身後影骸的船隻漂去。
律定墨無從得知身後的情況,但剛才的一招倒是改變了他船的方向,好算是不至於撞上岩石,回正了方向。
而在影骸的船隻,被劈碎舢板的半截,影骸心驚肉跳,隨之一個眉目熟悉的少女踏了上來。
看到潭沉月的臉,影骸這才心神穩定。
潭沉月臉上有些風塵之色。她躍上甲板,看到正趴在上麵無比狼狽的影骸,倒是有幾分驚訝。
“是你……作什麼?”影骸雖然跟潭沉月素無瓜葛,但由於溪紫石的緣故,他們見過幾麵。
“你……沒事麼?”潭沉月一如既往的清冷,看著影骸如此淒慘,隨口問道。
影骸苦笑著抬頭,隨即搖了幾下。
潭沉月見他搖頭,也不去在乎他是不是逞強,也就不再關心。
她於是追問道:“我問你,溪紫石的下落,你們有消息嗎?”
影骸抬眼,眼神從她的臉上很快滑過,繼而看向漸漸遠去的律定墨。
他於是轉回眼光:“先幫我一件小事,我就告訴你。”
潭沉月冰雪聰明,已經看到影骸在關注什麼,也轉頭去看。
船上的風不算小,潭沉月捋著兩側的頭發,看到了不遠處正在漂蕩的帆船。
“你在追他,需要我做什麼?”她言辭確鑿地單刀直入。
影骸見她如此乾脆,自忖自己現在也做不了什麼,不如寄希望與她。
“攔住他,或者……殺了他也行。”影骸頓了一頓,說出自己的要求。
潭沉月繡眉微蹙。她其實多半也猜到是這樣的要求,但是她平時就不願殺人,這樣的情況,她還是有幾分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