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東方詩明涉及此事,他們的精神都瞬間繃緊了。血霧無疑是當前下界天潛在的危機,而最可怕的是,他們還對這個危機完全一無所知。
既然無從得知,那就意味著無法應對。
很多人的視線又瞟向門外。血霧在雨中渾然漂浮著,無法消散,看起來隱隱可怖。
就像一顆定時炸.藥,血霧之事緊緊鎖著每個人的心。
東方詩明皺眉,歎了一口氣,徐徐道來:“雖然先前對此沒有任何情報,不過近日……對於血霧的作用,已經傳來了反饋。”
“根據巍山陽嵐的情報,在夷霞崆峒峰一帶居住的百姓,近日身體相繼出現虛弱的情況。”東方詩明臉色嚴肅,沉若深淵,“雖然暫時沒有更嚴重的情況出現,但防微杜漸,此事仍然有必要引起注意。”
眾人紛紛同意。但聽到隻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卻是暗自都鬆懈了幾分。
然而,在不遠處緊靠著素彆枝的宵萬斛,聽到這話竟然微微嘻笑了兩聲。
外麵滾過幾道雷聲,大雨傾盆而下,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
東方詩明往外看了一眼,繼續說道:“這顯然是九徹梟影幕後者的挑釁,但看來並沒這麼簡單。連日霧氣漸濃,可能在今後,會演變成更可怕的危機。”
“那麼,我們又該如何應對呢?”瓊天殿一名親衛開口問道。
東方詩明看了他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不遠處角落的宵萬斛身上。
淡然一笑,東方詩明嗟歎一聲,繼續說:“本來,我花費數日分析了血霧來源。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沒有必要了,因為有人找到了那裡的精確方位。”
宵萬斛與他對視,翹著嘴角想站起來。忽然他感到手臂一陣拉扯感,這才使勁甩掉素彆枝緊扣的手掌,麵色波瀾不驚地走過去。
頃刻,眾人的視線都投在了他的身上。雖然懸金散客名頭不小,但是真正見麵,很多人還是對他有些陌生。
徑直越過眾人,好似無視了他們的眼光。一直走到那鋪著地圖的桌子前,他驀地伸手下探,在地圖上輕輕一捺,旋即轉身返回。
包括東方詩明在內,所有人對他的這番舉動有點驚異。而再看地圖上時,卻發現上麵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晶亮的指印。
“就是在那裡,你們自己去查吧。”還沒落座,宵萬斛又轉身微微一笑。
仔細看去,他們很快確認了血霧來源的地點。果然距離夷霞崆峒峰並不遙遠,似乎在群山之中,地勢險惡,之前從未有過來自那裡的消息。
顯然,這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地。
眾人並不了解宵萬斛的身份,見他如此簡單就指出隱藏極深的地點,不免有些懷疑。
“這……請問施主,您是如何得知血霧源頭在此地的呢?”灰衣僧雙手合十行禮,恭謹問道。
宵萬斛毫不在意,他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當時是奉命前往,本來也不會發現此地的秘密。”
“奉命?”灰衣僧臉色疑惑。
宵萬斛不介意說得更徹底些,乾脆地開口:“是,奉的是九徹梟影,影旗使的命。”
此言一出,四座頓時嘩然。更有易老軒等人手按劍柄,空氣頓時劍拔弩張。
東方詩明皺眉。來的路上他並沒說得這麼詳細,因此他也有些意外。不過現在自己也說不上話,倒不如看看這個懸金散客意欲何為。
宵萬斛麵不改色,環顧了一圈屋裡眾人,語氣仿佛更加閒散了。
“大雨都澆不滅你們的火氣麼,嗬嗬。”宵萬斛皮笑肉不笑,但也非是挑釁,“罷了,你們有太多規矩,我一介散人,倒是自己找不自在了。”
他沒有停頓,接著說:“那都是以前了。我的規矩隻有一條,拿錢辦事。現在我不吃九徹梟影的,自然也就和他們割席斷交,否則也不會蠢到自己跑來自爆身份。”
雖然他的語氣令人有些不滿,但是眾人也都看得出他不是凡夫俗子。加上他的這條雷打不動的規矩,很多人對他的身份也猜到了七八分。
“冷靜了麼?那我就繼續說了。”他嘿了一聲,見眾人沒有繼續非難,也就不再管顧。
素彆枝緩緩起身,擋在門口。
宵萬斛看到他的舉動,似乎渾不在意。他繼續講了起來:“去那種地方,純粹是玩命的勾當。那裡現在一片狼藉,中央的山峰就是血霧的出口。”
“我想你們也應該猜得到——那聲尖叫,十有**是從那裡傳來。現在山峰的洞口被一個法陣保護,而且周圍的沼澤底下全是伸向遠方的脈絡,現在想想,那裡應該是九徹梟影的一種末日儀式。”
他很簡練地把那日自己所見講了出來,信息量對於從未親眼目睹的眾人來說確實大了點。
很快,還是東方詩明先消化完成,率先開口:“你所說的脈絡,能再具體些麼?”
宵萬斛看了看他,於是又講得詳細了些,把當天那種恐怖壓抑的氣氛渲染的更加可怕。眾人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屬實沒有聽說過這麼大手筆的陣仗。
等宵萬斛講完,東方詩明已經陷入沉思。
建立在信任宵萬斛的基礎上,他基本對這場儀式有了了解。
但是,在有了這樣的了解之後,他的思緒,卻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果如他所猜測,這樣的血霧,決非隻是一種宣告,或者一種儀式那麼簡單。夷霞崆峒峰百姓的虛弱狀態,神秘的地下血管,似乎都將答案指向一個令人生寒的結果。
或許……九徹梟影持續對百姓的殺戮,也是這個幕後者計劃的一部分。
甚至,包括離愁丹,包括他們先前進行的一切。九徹梟影的主使在下一盤很大的棋,而這場彌天血霧的出現,就是他迫不及待準備收網的時刻了。
“你說,在那裡還能聽到一種哭聲?”忽然,東方詩明想起剛才宵萬斛介紹時的一個細節,又追問道。
宵萬斛點頭:“沒錯。哭聲很雜亂,我分不出來裡麵摻雜了多少人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