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扇的扇麵,映照著紅色的光華。在此刻卻顫抖起來,連帶著光芒也不安地躁動。
退後一步。東方詩明感到無與倫比的恐怖感襲來,他首次想到退卻。
背後就是門口。但按照道理來說,既然他已經踏了進來……這裡麵的“東西”,還會讓自己原原本本地離開嗎?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無意又與黑缸接觸。撲鼻的腥味如同黏稠的漿液,混雜著酸腐的氣息,令人直欲嘔吐。
可是,就在無比危急,前後無路之刻,一道聲音,輕飄飄落進了東方詩明的耳畔:
“你,很有膽嘛。”
驟然降臨的人聲,如同打碎鏡麵的一塊石頭,令東方詩明登時警備到了極點。他立刻後撤兩步,銀扇錚然,朝頭頂聲音的來源望去,眼看就要出手。
但是,預料的危險,並沒有那麼快地到來。
就在他全身肌肉繃緊,準備迎敵之刻,兩眼也同時聚焦到了房頂上的一道身影。
而當他看到上麵之人時,神情稍有了一點鬆懈。
而說話之人,也並非陌生。正是方才裝作傷兵討酒喝的溪紫石。
他此刻正半臥著側身,腦後枕著一口黑缸,麵前放著一隻淺酒碟,看起來邋遢而鬆垮。
東方詩明隻聽過溪紫石的名號,卻沒有見過他。此刻見到如此怪異之人,他立刻聯想到這馬市的一切,應該都是他所布置了。
而且,此人隱匿氣息手段高超,若不是他開口說話,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想到這裡,東方詩明暗暗吸了口氣。
與東方詩明的警備不同,溪紫石說完,端起酒碟又喝了一口。看樣子他已經喝了不少,臉上全是紅暈,眼神也有幾分醉酒的意思了。
但他喝醉倒不耽誤說話。乾完一碟,他立刻一轉身,一手繃住酒缸的邊緣,竟然把那看起來沉重無比的大缸憑空掄起,毫不費力。
再一下,他好似拋玩具一般,將大缸口精準地對在了碟口。
但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一套行雲流水如同雜耍的動作過後,並沒有一滴酒流進碟子裡。
缸裡的酒,已經被他喝光了。
溪紫石醉醺醺地,看起來很是不悅:“嗯……沒了?”
話音剛落,他登時伸出一拳,將大缸打了個粉碎。
如同碎磚爛瓦般的碎缸,落雨一樣稀裡嘩啦掉下去。東方詩明靜靜看著溪紫石抽風,不明白此人究竟有何用意。
赫然,隻見溪紫石在上麵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再,再來一缸……”他眯著眼,趔趄著抬足要下房抬酒。
但是,因為喝多了的緣故,他剛邁開腿,卻沒看見已經是在房頂的邊緣,一腳登時踏空。溪紫石沒來得及想,身子就憑空一歪,倒栽蔥式掉了下去。
東方詩明愣了一下,不及多想,上前兩步,一把接住了掉下來的溪紫石。
“咕咚”一下,溪紫石似乎不算很輕,這一下的衝擊力讓東方詩明差點眼冒金星。同時腳底鬆軟濕滑,不知何物,他腳踝一側,帶著溪紫石一起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