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啪啦啦”摔掉多餘的筆,隻留下最細一根,點了點硯台上的墨水,在側邊飛快寫下“隻筆雲瀉”四字。
“隻筆雲瀉……”一品紅梅順序念了出來。
寒禪低聲說道:“這是他在秋帷繪宴的綽號。嗯……”
兩人交談間,他已經完成了所有工作。最後丟下細筆,他神情似狂似哭,拍打著修長的兩袖,大笑著走向彆處了。
“海浪升起喔……大船來……嚇死人哩,快快躲開……”
最後,簷雪煙庭隻留下這一聲不明所以的歌聲。
一品紅梅和寒禪都走到那幅墨還未乾的畫前。看著這眼前一片片厚重而抑鬱的墨塊,似乎在昭示著什麼即將到來。
寒禪的目光,最後定格在了那幾塊石頭上。
他琢磨了片刻,很快直起腰來,看著旁邊的一品紅梅:
“你未來,有何打算?”
一品紅梅雖然尚未看明白畫卷的用意,但是已經隱約感受到了這片瀚海逼人的氣息,仿佛透過畫麵而來,升起滔天的巨浪。
“本想退隱回品梅山莊。可是現在看來,尚不到時候。”
聽到一品紅梅已經多半明白,寒禪也不再繞彎。他無奈而不改泰然,輕笑一聲:“那看來……這件事需要勞你關注了……”
…………
嫋嫋江寒,冷鴉亂飛。
江坪蒿草枯白,一舟緩緩而來。舟燈在飄雪的清晨,僅剩一點照明的作用,天空雪還未停,蒙蒙天色已經花白了。
泊雪小船之上,走下一個熟悉身影。他看了一眼孤寂佇立小丘之頂的建築,嗤笑一聲,快步走了上去。
山間雪道易滑,素彆枝敲響雪玉小築門扉時,已經過了數刻間。
可是起初並沒人給他開門。屋裡不時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擊聲,聲音之大輕而易舉吞沒了敲門聲。
素彆枝連續敲了幾次,屋中之人都置若罔聞。眼看雪越下越大,自己快要變成雪人,他不得已連續高聲大喊起來:“琢玉郎!你門外有個人喔!”
這下,屋裡的敲擊聲中斷了。很快門扉打開,是一個頭戴白汗巾的類似素彆枝年紀的男子。
“哎喲,古人雲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果然不假。”素彆枝在外麵已經冷的不行,隨著門被打開,一股溫熱的氣流像一雙大手一下包裹了他。他連忙抬腳就往裡走。
“這麼大的雪天,你找我有事?”琢玉郎並不掩飾內心的疑惑,關上門轉頭也往回走。
雪玉小築外表玲瓏,磚瓦如冰雪高潔。然而進來之後,就像一個陳年小作坊。
屋角放著一口沾滿黑灰的火爐,裡麵熊熊滾著熾熱的火條。也正因此,屋裡如此溫暖,絲毫感受不到外麵的寒氣。
“我說你這造型,是要模仿哪個兄弟民族嗎?”素彆枝進屋後,看著琢玉郎頭上的白頭巾,不禁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