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樓煙話還沒說完,易圍涵已經將一方錦盒端了進來。他走到算樓煙麵前,扳開錦盒上的金鎖扣,裡麵立刻顯現一顆丹藥,散發出幽幽的芳香。
“果然,”算樓煙伸手把丹藥撚在手裡,把玩了幾下放了回去,“幾天後,你將這丹藥給他們送過去。天衍丹換百苦血蓮,路老板實屬高明。”
路老板嘴角此時也露出一抹微笑:“承蒙樓主提攜。”
三人的互動,此刻終於摻和進來一條沙啞的腔調:
“也該……說說你剛才聽到的見聞了。”
鬼嘯長淵從剛才就像蝙蝠一樣深沉地瞪著這邊,他脖頸上碎裂的鹿皮隨著呼吸而起伏,時而急促時而遲緩。總算他不願再等,於是打斷了在他看來毫無營養的對話。
路老板的目光變冷了幾分,他轉臉看向這個佝僂在椅子上的詭異僵屍。
“鬼老板,看上去比上次更加虛弱了,你還好麼?”
鬼嘯長淵對路不通行這一句揶揄,顯然很不愉快。他重重呼哧了幾下,落著很重的嗓音道:“鬼老板……這個稱呼,令人厭惡。”
對於這個曾經不可一世,但是現在已經無比落魄的霸者,春水樓的三人,顯然並沒有對他太過重視。但是既然結盟,那表麵還是要說得過去。算樓煙咳嗽一聲,路老板立刻會意,將賦雲歌剛才講給自己的見聞,一點不落地又敘述出來。
在鬼嘯長淵認真聆聽的同時,算樓煙也作出傾聽和斟酌的表情。
不多時,來自下界天雪漠的見聞,路老板就說完了。
鬼嘯長淵和算樓煙的關注點並不一致。先是算樓煙,他慢慢地歎了口氣,臉上掛著神秘莫測的笑意,其中又帶著幾分苦澀。
“雪漠,真是讓人懷念的地方。我已經很多年都無法去親眼看看了。”
算樓煙歎息的同時,一隻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胸膛的位置。那裡立刻起伏得更加明顯,仿佛有什麼呼之欲出,他的胸口看上去無比脆弱。
“幽侯,血蓮已經拿到,您的痼疾,痊愈有望。”看著兀自神傷的主子,旁邊的易圍涵插話道。“待您痊愈,屬下隨您一同去雪當年一掌之恨。”
算樓煙聞言扭頭,但是目光中撲朔迷離,幽深宛如潭水。
他動了動嘴唇:“嗬嗬……不急於一時。現在世事變遷,很多事,很多人……都已經不再是當年了。誰又能想到,他殺我不死,反倒成了今日與他齊名的奇樓之主呢?”
主仆兩人的目光接著一陣快速的傳遞,頃刻間他們的眼神交談就已經結束。鬼嘯長淵在旁邊看著兩人的默劇,雖然好奇,但是他有心無力,也懶得多問。
他轉而問道:“鵜鶘雪仙……那小子果真遇到了?”
路老板笑了:“我並沒跟他們一同前去,隻是如實轉述。這話你該去當麵問那小子。”
鬼嘯長淵怒上眉山,但是很快消解。他無力地搖搖頭,道:“賭一把……總比坐在這裡,消耗性命要強。”
聽到他的這話,算樓煙登時轉過頭來:“你如果決定了,我們隨時會幫你。”
“鵜鶘雪仙……這是唯一的線索。吾決定了,近日就會啟程。”
鬼嘯長淵的眼中沒有不舍。他既然已經接受了一次徹底的失敗,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謀劃東山再起。
儘管一旦決定,他的性命,也就開始了最後的計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