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機:“回去再議。”
好好好,都聽你的。聰明又漂亮,宋玄機,有你真是我們無情道院的福氣。
賀蘭熹點點頭:“嗯。”
宋玄機手持掃帚轉身離開,賀蘭熹正欲跟上,臉色忽地一變。
先前賀蘭熹一直處於神思緊繃的狀態,以致於都忘了腳踝上的扭傷。現在他稍微放鬆了一些,起步時一個太用力,立即就被難以忍受的疼痛鑽了空子。
賀蘭熹臉龐發白,額間疼出了冷汗。和宋玄機一起走是不可能的了,他隻能扶著手邊的書架,希望那股討厭的疼痛馬上過去。
可宋玄機卻似乎發現了他的異樣,回過身道:“你……”
話未說完,宋玄機的視線落在了他不自然彎曲的腳踝上,緊接著又看了眼被踏空的梯子,自然什麼都明白了。
四周漆黑一片,隻有他們這一方小小天地是亮著的。在搖曳起舞的燭光中,賀蘭熹有些無措地看著宋玄機的臉。
發現他受傷後,宋玄機的臉色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仍舊無波無瀾,情緒難辨。纖長如羽的眼睫投下陰影,燭光在他眼眸中輾轉流過,攬儘微光。
可賀蘭熹的腳踝太痛了,痛到他的心跳都若有似無的快了些,他哪還有心思欣賞宋玄機浸潤在燭光中的美貌。
要是按照他的本性,痛成這樣少不得要哼哼唧唧撒會兒嬌。可惜,他是無情道院的弟子,他還有正經事要辦,在宋玄機平靜如水的目光中,他也很平靜如水地開口了:“不慎扭傷而已。”
宋玄機和他不久前一樣,明明能用一個“嗯”字回答的話愣是多加了幾個字:“嗯,看出來了。”
說完,忽然朝他俯下身來。
美貌猝不及防地在眼前放大,把賀蘭熹嚇了一跳:“你乾嘛!”
賀蘭熹的反應讓宋玄機有些莫名:“施法療愈。”
賀蘭熹朝門口的方向瞥了眼,提醒宋玄機:“緋月真君會知道。”
宋玄機淡聲道:“有必要在乎?”
不用在乎嗎?我看你平時也不愛違反宗規院訓來著。
賀蘭熹正色:“你不是說,十三道院一事,不應該驚動緋月真君等人嗎?”
宋玄機略作思索,竟是又轉身走了。
這番動作把賀蘭熹看得懵懵的——就算不能施法療愈,也可以扶他先出去啊,笨。
賀蘭熹站在原地沒有動,想著等宋玄機走遠了他再單腳跳出去。不料不過片刻功夫,宋玄機竟又去而複返,重新站在了他麵前。
沒等賀蘭熹想明白宋玄機的意圖,他的腰不期然地被環住了,接著腳下一輕,視野隨之晃了一晃——他就這樣,被宋玄機橫抱了起來。
賀蘭熹:“!!!”
第一次被同院道友抱在懷裡的賀蘭熹努力維持著沒有表情的表情,力求一個從容不迫,雲淡風輕。實際上,他的腦子甚是繁忙,無數個念頭在一瞬間飛馳而過。
他先是感覺到了宋玄機指尖微涼的潮意,心想宋玄機剛剛是去洗手了嗎?其實沒必要的,他的校服也早就被藏書閣裡的灰塵弄臟了。
然後,他聞著縈繞在鼻尖的,清冷淡雅的味道,又心想還好他來之前洗澡了。
最後,他想起了自己洗澡用的香露不是這個味道的,他聞到的應該是宋玄機身上的味道。
嗯?宋玄機也在《異獸論》的課上喂了小沙蟒,所以來古藏書閣之前沐浴了嗎?
最後的最後,他甚至沒有忘記正事。
“等下,宋潯。”賀蘭熹摟著宋玄機的脖頸,強作鎮定地說:“書還沒有拿。”
宋玄機睨了眼放在書架上的《太華十二書》:“抱緊。”
有了一係列前車之鑒的賀蘭熹以為自己的耳朵又犯病了:“……什麼?”
宋玄機說的是“抱緊”嗎?不是什麼“寶鏡”“寶金”之類的吧。
——抱緊?抱緊什麼?
宋玄機卻像是聽懂了他的疑問:“我。”
賀蘭熹低頭想了想,聽話地抱緊了宋玄機,兩隻手都抱緊了。這樣宋玄機便可以騰出一隻手去拿書了。
於是,宋玄機單手將他抱在懷裡,另一隻手拿起了《太華十二書》。
賀蘭熹在宋玄機懷裡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突然道:“宋潯。”
宋玄機:“嗯?”
賀蘭熹:“你不排斥學習雙修之法嗎?”
宋玄機:“嗯。”
賀蘭熹盯著宋玄機臉側的金簪流蘇,問:“為何?”
宋玄機垂眸看了他一眼:“能救命。”
說罷,宋玄機一手他,一手書,抱著他和書一起走出了古藏書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