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一切進展都很快。
研究所的副所長前來匆忙核實梁燃的視力情況,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緊張。
林百送走執法者後徹底不慌了,開始說起風涼話,“換一個嘛。”
他站在副所長身後,幫他分憂,“所長您不知道,梁燃工作起來問題可大了,我都看見她直接上手摸異種胸腔了,那麼鋒利的牙齒啊,遲早手部受傷被寄生。”
“現在的結果對大家都好。”
副所長忍無可忍地轉過頭,大聲嗬斥道:“不知道就閉嘴!”
這話戾氣極重,林百又被嚇得不敢動了。
副所長深吸一口氣,回過頭來,輕聲詢問梁燃現在的視力情況。
梁燃搖了搖頭,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很不好。”
“培養皿內細小殘肢的生長情況我已經看不清了。”
副所長追問道:“是晶狀體的問題嗎?我這裡有鏡片,或許可以解決。”
梁燃再次搖頭:“不是,就是眼前多了層霧,有時候還會發黑,和晶狀體無關,是神經層麵出了問題…”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我也想待在研究所,但情況確實不樂觀。”
“不知道我修養一陣會不會好轉。”
副所長沒回這句話,煩躁地揉起眉心。
執法者、醫生以及絕大多數研究所工作人員都不知道的事,他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梁燃在研究所的價值非比尋常,來的時候就是人才基地最優秀畢業生,三年前遭受重創重回研究所,她更是在外界龐大的精神壓力下,各方麵能力都出現了質的提升,無論是研究意識還是科研能力都更高了。
最近兩年,研究所刊登的多個被主城表彰的異種分析文章,很多就是基於梁燃提供的數據。哪怕研究所把這些研究成果分攤在了各個基因等級高的研究員身上,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有匹配的實力了。
有能力的是梁燃本人。
那種對科研的熱愛,對精準數據的追求,以及大膽的推測能力,這些都不是什麼變異基因能帶來的,隻源於一個人的天賦和後天努力。
有時候副所長也會可惜,如果梁燃是一等公民就好了,這樣她就有可能成為這一代研究所的領軍人物,但沒辦法,她隻是最普通的三等公民。
三等公民裡不需要太優秀的人。
不過事已至此,再想什麼都無濟於事。副所長走出實驗室,給監管部門打了電話。
三年前,梁燃從汙染區回來後,監管部就囑咐他派人盯緊梁燃,保證梁燃在研究所工作期間的人身安全。當時他詢問對方原因,對方回答說梁燃有用處,說不定隱藏了晨曦小隊覆滅的真正原因。
現在他打電話是去問梁燃的後續安排,畢竟梁燃現在的情況,暫時沒辦法再當好一個研究員,最起碼在消解劑出來前,都不能親自拿著解剖刀上手工作。
他想要知道,如若梁燃需要離開研究所,監管部那邊是否還要他這邊輔助監視。
電話撥通後,他走到走廊儘頭的陰影處,一邊接聽電話一邊點著頭。
梁燃支起身子,順著門縫看去。
聲音實在太小了,她眯起眼睛試圖看清對方的口型。
梁燃穿越前來自公安家庭,父母職級都比較高,做的事情都挺危險,仇家也很多。
為了梁燃的安全著想,父母從小就培養她對監控器的敏感度,學習如何逃生,如何拆解組裝各類儀器,還教她辨彆口型等等。
這些技巧不止一次在末世幫了梁燃,比如家裡的監控,也比如現在。
副所長站的地方距離有些遠,梁燃辨彆得比較困難,但還是能讀出部分。
“之前您說隻需要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其他都無所謂,對對……她遇到很多困難……”
“是是,那些成果說出去也沒人信……”
“我還是想申請幫她修複視力,所內缺這樣的人……目前科研成果最多的,除了張芝蔓就是她與阿黛爾了,不過張芝蔓年紀大了,已經沒幾年可活……”
梁燃有點著急了。
對方怎麼還想著幫她恢複視力啊?
一天天的也不乾個正事,第一次乾事就要幫倒忙!
那個消解劑需要的原材料就在她手裡,她找個合適的時機熔掉喝了就行,若非有把握肯定能恢複視力,她怎麼可能冒這個險?
想到這兒,梁燃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手套,這雙來自梁點的手套,掌心部分用的就是消解劑的原材料。
當初梁點把手套不小心弄破後,拿著從汙染區找到的變異植物去找梁燃,讓她幫忙提取出該植物柔軟但結實的絲,縫進手套缺口。
這件事就寫在原主的日記本裡,當初梁燃讀到這裡時,去查了這個植物的作用,當機立斷把那頁筆記撕了。
所以梁燃現在一門心思全在當隨行研究員身上,一點也不需要旁人為了利益給她幫倒忙。
所幸電話對麵的人也不想幫她恢複視力。
副所長略帶著急的詢問聲再次響起,因為著急,這句話隔著梁燃甚至可以隱隱聽見:“我知道她在您那邊沒有價值了,您放棄調查她了,但她在所裡真的很有用。”
“讓她在所裡當個資料分析員也可以啊!讓彆人把數據轉述給她聽,她來做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