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起其他問題:“那隻貓是怎麼回事?”
“不會耽誤獵殺任務嗎?”
“不會的,祝福特彆有用,你彆看它長得小,但已經兩歲啦,”巫若子認真解釋道,“它是宣姨特意訓練過的貓,哦你應該不清楚,宣姨是隨月生的母親,基因等級和隊長一樣,都是s級。”
“我的感知變異方向是視覺,可以看到兩百米範圍內很小的異種,但更遠的就看不到了,祝福嗅覺的探測範圍要更遠,能聞到五百米外的微弱血腥味,並且做出預警反應。”
獵殺者執行任務的時候,大家是沒辦法時時刻刻都戴著望遠鏡的,所以可以實時觀測的巫若子就很有用,目前主城研究出的氣味檢測儀的檢測範圍也隻有三百米,相比之下,祝福確實更具有保障性。
它和巫若子是這個隊伍在預警方麵的雙重保障。
巫若子以為梁燃還在擔心,連忙補充道:“不要擔心,祝福雖然有時候調皮些,但真遇到危險跑得超快,可會躲了,”她舉起例子,“上次我們一下子遇到三條裂口人魚,它就躲得我們誰都找不到,最後還是…呃,還是隊長鑽到車底下,從車輪下麵的小土坑裡把它挖出來的。”
梁燃想到那個畫麵,忍不住笑了下:“這樣啊。”
巫若子也笑著晃了晃腦袋。
“你笑得真好看,”她誇讚道,“我還以為你和施如姐一樣不會笑呢,表情都酷酷的。”
梁燃禮貌性地道了聲謝,沒再接話。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巫若子這個一等公民很怪,實在太溫和熱情了。梁燃之前遇到過的唯一一個這麼對她的高基因公民,隻是為了曝光和她的相處細節,在交友圈裡多一些可笑的社交話題。
那會兒梁燃剛穿來不久,對階級鄙視鏈還不是很清晰,所以落入了交友圈套,但這會兒她已經百毒不侵,絕對不會冒險信任任何一個特權階級,讓自己成為笑話。
半小時後,車子的速度逐漸變慢,目的地快到了。
梁燃睜開眼睛,往外看去,此時車子正穿梭在外城,外城的景象與內城截然不同,狹窄的街道上滿是飛舞的垃圾,斷了半截的電線,東倒西歪的售賣機,灰頭土臉的小孩子。
街道兩旁豎立著一棟棟十幾層樓高的灰色建築,但整棟樓體並不高,上下窗子挨得極近,每層樓都隻有薄薄一層,讓人懷疑住在其中的人是否能直起腰。
臨近希望區邊緣的時候,樓高變得更低,樓層卻更多了,每層樓都像一個方方正正的棺材,車子穿梭間,梁燃看到有個憔悴的女人正弓著腰從樓洞裡走出,身上掛著一塊白布。
涼風吹起,露出了白布下枯瘦如柴的小腳丫。
梁燃迅速收回視線,往一旁的空地看去。
即使已經看過很多次,梁燃依舊不願意多看死去的小孩子。與梁燃的動作相反,她座位前的季嬋死死盯著那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徹底看不到那個女人了,季嬋才驟然低下頭。
宋神愛注意到季嬋的動作,譏誚地哼了一聲,她驕橫道:“有的人不僅長得像下等人,還特彆愛看。”
“我可發現你偷看三等民好幾次了,真那麼好奇不如就自請降等級,在外城當爬蟲,正好也不用再出任務。”
聽到宋神愛的話,季嬋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卻罕見地沒有與對方對嗆。
宋神愛當即挑起眉,這種情況可太少見了,她必須要乘勝追擊。
結果剛要開口,施如冰冷的聲線就打斷了她:“宋神愛,大主教的話你又忘了?”
“季嬋是隊長,獵殺者法令的首要守則就是尊重隊長。”
“另外,”施如繼續往下說,“大主教剛才讓我提醒你,s級和b+級的基因差距,可能比一等公民與三等公民的差距還要大。”
“你的基因一直讓他很失望。”
宋神愛的臉色瞬間煞白。
車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極為緊張,隨月生事不關己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含笑,手指時不時搓著小黑貓的下巴,巫若子焦急地絞著手,拚命打量幾人的神態。
這時伴隨著一道悠長的轟鳴聲。
曆經半個小時,車子終於緩緩在希望區邊緣停下。
巫若子鬆了口氣,快速道:“那,那個…車子停啦,我們趕緊下車吧!”
施如第一個起身,緊接著是季嬋,隨月生也慢悠悠地站起身,巫若子碰了碰梁燃的胳膊:“我們走吧?”
梁燃“嗯”了一聲,拎起背包跟著巫若子下了車。
剛下車,一陣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就撲麵而來,一隊巡邏隊成員正在數百米高的灰牆下進行工作日常,見幾人下了車,領頭的男人當即快步走了過來。
季嬋把自己的胸章遞給對方,男人恭敬地雙手接過,拿著它在手腕處的儀器上掃過。
“滴——”
“玄星小隊隊長季嬋掃描成功。”
男人仔細看過係統掃描出來的信息,確認道:“這是玄星小隊第三次執行任務,任務目的地是荒原邊緣的紅月汙染3區,目標是找到汙染區某處廢棄商場下的防空洞,帶回可以治療精神疾病的a類藥劑。”
季嬋:“是這個任務。”
男人點點頭,把一張白金色的磁卡遞給季嬋:“具體路線和地點總部會馬上發給你們。”
“這是裝甲車的啟動芯片,車裡的燃料可以支撐四天,務必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說罷男人轉過身,揮了下手示意開門。
很快高牆下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一輛黑色的裝甲車停在大門前方,正等待著下一批乘客。
季嬋率先往車的方向走去。
梁燃不緊不慢地跟在最後,視線越過龐大的黑色車體,看向遠處一望無際的深紅色荒原。因為城牆五十米內不允許非獵殺者小隊的人員靠近,所以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個地方。
梁燃無數回憶迅速回湧,有剛剛蘇醒茫然失措的,有穿越汙染區驚悚恐懼的,也有被槍指著崩潰難言的。
最後思緒回籠,她隻覺得這個地方很安靜。
冷冽的風好像卷著數不清的亡魂,輕拂到她臉上。
很悲愴,注定有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