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她話音一轉:
“玄燁啊,哀家聽說,你要給佟佳氏封妃?”
幾乎是景仁宮傳出盛歡有孕的消息後,封妃的風聲也泄露了出來,其他人還在觀望,太皇太後卻知道,如若不是自己孫子準許,後宮傳不出這話。
“是,孫子想,佟佳氏孕育子嗣有功,自然能封妃。”
太皇太後歎了口氣:
“佟佳氏有孕你高興哀家自然知道,隻不過玄燁啊,她到底進宮時間太短了,就算晉封也應該在孩子生下來時,到時雙喜臨門,豈不是更好。”
她一頓,繼續道:
“再說了,享妃位哀家理解,可若是此時她晉封了,其他人也便罷了,鈕鈷祿氏進宮時間也不短了,這怎麼好。”
康熙沉吟片刻,也沒有反駁:
“皇瑪嬤說得有理,鈕鈷祿氏也跟了朕好些年了,既如此,朕明日便下兩道聖旨,佟佳氏、鈕鈷祿氏都晉封為妃,也好為這剛來的孩子討個彩頭,至於冊封禮,就依皇瑪嬤所言,等孩子生下來後再行冊封禮,來一個雙喜臨門。”
太皇太後聞言,知道康熙已經退了一步,她也不好再多加置喙。
畢竟,皇上掌權多年,如今手握重權,而她,已經退隱了,更何況,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緊,重蹈覆轍。
她輕斂眉眼,掩去眸裡深意,麵上帶了笑意:
“如此甚好,哀家都等著抱孫子了。”
“不過玄燁,如今佟佳氏有孕了也不好伺候你了,哀家知道你身為皇帝忙,但後宮也要雨露均沾,你得往其他人身上看看。”
“哀家也不多勸你,哀家知道你自己心裡有分寸。”
“唉。”說著說著,太皇太後歎了口氣,意有所指:
“人老了,一說起來就囉嗦了,一時半會兒,竟想起你皇阿瑪了,我們玄燁和他可不一樣。”
太皇太後說著這話,眼睛直直盯著康熙,蒼老的麵容上,那雙眼睛越發幽暗:
“你說是吧,玄燁?”
康熙對上太皇太後的眼神,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沉重。
“皇瑪嬤多慮了,朕和皇阿瑪,自然是不一樣的。”
“好孩子。”
太皇太後聞言,輕輕拍了拍康熙的手,欣慰中似又帶了抹憂色。
“皇後自從承祜去後,就一直沒有孩子,哀家知道她為了懷上孩子吃了好些藥,封妃之事既已定,你也應該去和皇後通通氣。”
她揉了揉太陽穴:
“哀家也累了,你回去吧。”
“是,那皇瑪嬤好生休息,朕就回去了。”
“去吧。”
康熙離開了慈寧宮,走在路上,他腦子有些亂。
“萬歲爺,是去坤寧宮還是乾清宮?”
梁九功小心翼翼問,他明顯也聽出了太皇太後的意思,那明顯是想叫萬歲爺去坤寧宮的。
康熙揉了揉太陽穴,緩緩吐出了口濁氣:
“坤寧宮。”
……
康熙走後半個多時辰後,太皇太後並未歇下,甚至端著杯茶輕抿。
“主子,喝茶醒神,喝多了晚上會睡不著的。”
太皇太後搖頭,放下茶盞:
“蘇麻,你去看看吧,皇帝去哪了?”
蘇麻喇姑隱下對自己主子的擔憂,點頭出去,過了好一會兒,神色莫測的回來了。
“他去哪了?”
蘇麻喇姑麵色為難,卻也還是回答了:
“主子,萬歲爺是去了坤寧宮,隻不過待了沒多久,就擺駕回乾清宮了。”
太皇太後並未說話,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可蘇麻喇姑跟在她身邊多年,哪裡不知道自己主子心裡並不平靜。
“主子,前朝事忙,萬歲爺想來是以國事為重。”
蘇麻喇姑見狀,連忙安慰。
太皇太後擺手,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蘇麻,你說,這愛新覺羅家的男人,難道真的逃不過這情之一字嗎……”
“太宗是,福臨是,難道就連玄燁……”她睫毛輕顫,聲若蚊蚋:“也是嗎……”
“主子,萬歲爺是你一手帶大的,他就是一時沒轉回來,後麵,會想開的。”
蘇麻喇姑頓了一下,鄭重道:“……主子,您想想,萬歲爺也是先帝在盛寵孝獻皇後之下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