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琛很快進來,額頭不知何時冒出了冷汗,恭敬行禮。
“說吧,奶嬤嬤有什麼問題?”康熙已然了解經過,直接問。
吳琛慎重回答:“回萬歲爺,公主阿哥的奶嬤嬤皆服用過酒粉。酒粉特殊,若奶嬤嬤給阿哥公主喂奶,後果不堪設想。”
“把林氏壓進來。”康熙麵無表情,不過了解康熙的梁九功知道,萬歲爺現在憤怒到了極點。
林嬤嬤進來時,腿都是抖的,跪在地上都還在哆嗦:“奴婢林氏,叩見萬歲爺。”
“說,是哪個宮人來找的你,幕後之人是誰。”康熙冷聲道。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奴婢真的沒有撒謊。”
“來人,堵住她的嘴拖下去杖責二十。”康熙不想聽廢話,直接下令。
林嬤嬤很快就被拖下去,然後,庭院裡就響起了陣陣的杖責聲。
再次被拖進來時,林嬤嬤已經滿身血跡,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說,哪個宮人來找的你,不說,再杖責二十,全族問斬。”
康熙的聲音輕飄飄的,透著股高高在上的蔑視:“能進宮做奶娘,想必你孩子也沒多大吧,確定還要隱瞞。”
提到兒子,奄奄一息的林嬤嬤牙齒控製不住打顫:“萬歲爺饒過奴婢的孩子吧,奴婢也沒有辦法,奴婢的丈夫和弟弟被關進大牢不日就要被處死了,奴婢也是被逼無奈。”
“誰逼的你,說!”
林嬤嬤終究害怕了,也招了:“是永壽宮的紫蓮!是她找上的奴婢,萬歲爺恕罪,萬歲爺開恩!”
聽到這話,盛歡不著痕跡的看向赫舍裡皇後,隻見她也一臉驚訝,似乎毫不知情。
演得真好,盛歡心裡感慨。
康熙心情很不好:“梁九功,去永壽宮把人帶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紫蓮就被押了進來,同時,昭妃也跟著一道過來了。
“就是她,就是她聯係的奴婢用酒粉害的阿哥公主!”紫蓮一被押進來,林嬤嬤就指認。
“紫蓮,你如實招來,是誰指使的你!”赫舍裡皇後不再充當背景板,威嚴發問。
紫蓮一點骨氣也沒有,進來麵對三堂會審,腿都直接軟了下來,磕頭認罪:
“是昭妃娘娘,是她指使的奴婢,娘娘嫉恨佟貴妃位份比她高,嫉恨她有三個孩子,娘娘受不了被佟貴妃壓著,後來得知林嬤嬤宮外家人進了大牢,就派奴婢威脅林嬤嬤這麼做。”
昭妃剛搭著藝巧的手進來,一進來就聽到這話,腿一軟,臉色煞白就跪了下來:“萬歲爺,絕不是臣妾,臣妾就算對佟貴妃有多大的不滿,也不敢對皇嗣下手啊。”
她看向紫蓮,痛心疾首:“賤婢,你竟敢汙蔑本宮!”
紫蓮似乎被她嚇到了,哆嗦了一下:“娘娘,這明明就是你吩咐奴婢做的啊,如今事發你可不能全都推在奴婢身上。”
“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昭妃怎麼想。”赫舍裡皇後在一旁幽幽開口。
藝巧覺得赫舍裡皇後咄咄逼人,跪在昭妃身邊的她連忙喊冤:
“萬歲爺,絕不是我們主子做的,紫蓮不過就是永壽宮三等婢女。而且就在不久前,奴婢多次看見紫蓮偷偷的和鐘粹宮管事鄧太監有聯係,一定是他,是他指使紫蓮栽贓陷害我們主子,請萬歲爺、皇後娘娘明查。”
赫舍裡皇後聞言詢問:“紫蓮,你認識鄧太監?”
“奴婢不認識。”紫蓮否認得很快。
“她說謊,她和鄧太監偷偷摸摸見麵的事,不隻奴婢一人看見。”
藝巧連忙道,卻不提鄧太監背後的主子惠嬪,畢竟一個太監沒多大能耐對皇嗣下手,在場眾人也都不會相信他背後沒有人。
康熙臉色陰沉,揮手。
梁九功明白,派人去鐘粹宮抓人,同時也派人去找證據。
盛歡看著這一幕,眸子微深,身子微微動了一下,康熙以為她在害怕,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赫舍裡皇後又見此,眸光輕閃,然後,視而不見。
很快,鄧太監被押著進來了,自然了,作為主子的惠嬪也來了。
“鄧太監,你可認得紫蓮。”赫舍裡皇後審問。
“奴才不認識。”鄧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梁九功這時把
康熙看了,神色不明,然而下一秒,直接把梁九功呈上來的荷包情詩砸在了他們頭上。
鄧太監和紫蓮被砸得一懵,待看到落到地上的東西時,臉嚇得就是一白,直接“砰砰”磕頭求饒。
“宮裡嚴禁宮女太監結為對食,說吧,你們為何如此,鄧太監你說,你有沒有在背後指使紫蓮謀害皇嗣?”
“沒有,奴才沒有。”
“既然那麼嘴硬,那就把牙齒一顆顆敲碎好了,朕倒要看看沒了牙齒,你是否還如此嘴硬。”康熙揮手,“來人,拖下去。”
鄧太監嚇得心跳加速,牙齒控製不住打顫:“萬歲爺饒命,是,是奴才指使的,可是一切都是惠嬪娘娘交代的奴才,奴才不得不聽命於她……”
“大膽奴才!本宮從未讓你這麼做過,你有證據嗎就汙蔑本宮!”
惠嬪氣得臉一陣白一陣紅,到如今,她心知自己入了套。
“有有有,奴才有證據,這是惠嬪和宮外的通信,否則奴才也不知道三公主的奶嬤嬤家裡出了事。”
說著,鄧由連忙掏出了懷裡的信紙,梁九功接上來呈給康熙,康熙看了,臉色黑沉,把信砸在惠嬪臉上:“你有什麼可說的。”
惠嬪跪下,心裡一寒:“萬歲爺,嬪妾沒有!鄧由在汙蔑嬪妾,是了,前不久鄧由辦事不利被臣妾罰了,他懷恨在心,以此想要謀害嬪妾。”
鄧太監鄧由連忙磕頭:“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汙蔑惠嬪娘娘,而且奴才知道,惠嬪娘娘不隻要對付佟貴妃的三個孩子,就連儲秀宮的二公主也不放過。”
“你胡說!萬歲爺,嬪妾冤枉!”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陣混亂聲,接著李德全臉色難看的走了進來。
康熙皺眉:“外麵什麼事如此喧嘩?”
“萬歲爺,儲秀宮傳來消息,二公主歿了。”
惠嬪聞言雙腿一軟,從沒有那麼痛恨過自己手下的人速度那麼快,如今豈不是應了鄧由的話,心裡亂成一團麵上卻一直在喊冤:
“萬歲爺,不是嬪妾做的,真的不是嬪妾做的!嬪妾冤枉!”
康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冷漠至極:“惠嬪心術不正,謀害皇嗣,褫奪封號,打入冷宮,貶為庶人。其餘人拖進慎刑司,處死。”
康熙一言定下就把惠嬪廢了。
惠嬪一愣,癱軟在地,在場眾人麵麵相覷。
赫舍裡皇後緊握的手在這一刻鬆開,盛歡看了個正著。
康熙不知道信沒信惠嬪,不,應該是廢人納喇氏的話,反正今天的事必須有個結果,他也定下了這個結果,至於後麵會不會查,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
一天的鬨劇結束,二公主被康熙下令厚葬,但沒長成的嬰孩,不入皇室祖墳。
景仁宮裡的奶嬤嬤也被康熙換了一批,後來因為前朝有事,康熙處理完後宮的事就離開了。
傍晚,盛歡坐在梳妝鏡前,拿下頭上厚重的金釵。
“主子妙計,納喇廢人如今無用,五阿哥以後不足為懼。”聽心替盛歡梳頭,眼裡帶了笑意。
盛歡神色平淡:“她敢用二公主算計本宮,也彆怪本宮將計就計。”
惠嬪的算計確實不錯,可豈知盛歡早就洞察,於是順著赫舍裡皇後的計劃暗中推了一把,把她的算計暴露在陽光下而已。
“主子,為何不直接捅出皇後來。”聽琴不解。
“皇後不會那麼容易倒,我們也並沒有直接證據,而且汙蔑國母是重罪,此時不宜聲張。更何況,她把昭妃當成了她的替罪羊,若不是我們暗地裡給昭妃明了紫蓮是納喇氏的人,今日納喇氏的下場就是昭妃的下場。”盛歡輕啟朱唇。
“主子為何不把紫蓮背後真正的主人是皇後的事透露給她。”聽琴不解。
盛歡笑:“自然是借力打力,除掉惠嬪。而且之後,若昭妃知道紫蓮背後之人是皇後,知道自己又被皇後耍了,定不會善罷甘休。”
聽心由衷讚歎:“一石二鳥,不愧是主子。”
聽琴高興過後也有些擔憂:“可是主子,今日放過皇後,豈不是放虎歸山?”
盛歡睨了她一眼:“你以為萬歲爺當真查不到她?”
今日的事誰都清楚不簡單,惠嬪雖有罪,但謀害三個公主阿哥的後麵一定還有人,隻不過若今日鬨大了不好看而已,康熙作為皇帝,不會容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
他一定會在背後查,查出來後,赫舍裡皇後再不足為懼。
此時,她們隻需要按兵不動。
……
坤寧宮
赫舍裡皇後脫下繁重的宮裝,揉了揉作痛的額角:“看來,昭妃早就知道紫蓮有二心。”
碧青安慰:“主子不必憂心,昭妃今日的指正,就知道她不知道紫蓮是我們的人。”
“倒是讓昭妃逃過一劫。”
皇後其實很不滿,雖說她早就想到陰謀落敗後的脫身之法,但這次折了兩個棋子卻未傷到佟貴妃分毫,就連昭妃,也無事。
沒錯,鄧由太監也是皇後的人。
而且不知道為何,她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安。
“主子,萬歲爺還會不會往下查。”碧青心裡擔憂的是這個。
赫舍裡皇後其實也不確定:“紫蓮、鄧由已死,此事從頭到尾,都和本宮無關,萬歲爺既已結案,說明此事無論如何明裡都了了。”
至於暗裡,證人都死了,還能查出什麼來。
她一頓:“讓坤寧宮的宮人夾緊尾巴,最近彆惹事。”
“主子放心,奴婢省得。”
赫舍裡皇後按了按眼角,總覺得這裡麵還有些什麼:“本宮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納喇氏能夠誕下五阿哥,怎麼說應該都是聰明人,如今那麼容易倒台,倒是奇怪…”
“主子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納喇氏就算是鳥,也飛不過去主子織的大網。”碧藍道。
“你說得是,是本宮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