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沒關門的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愛他,為什麼要讓彆的女人為你的愛擔責?”
溫聿:“……”
溫聿:“?”
他循聲望去,眉頭微蹙——顧忌明怎麼找來了?
紀起很明顯也記得顧忌明,他對顧忌明一點好印象都沒有,更何況眼下的情形本來就很糟糕:“你來乾嘛的?”
顧忌明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聞言,他插著兜慢悠悠地晃到了兩人中間,他先是眼中帶笑地看了眼溫聿:“溫聿,好久不見呀。”
其實隻是一晚上不見。
而後,顧忌明才不鹹不淡地看向紀起。比起溫聿的冷淡,顧忌明話裡的嘲諷就顯而易見了:“怎麼?你自己也保證不了你的愛情嗎?——還是說,你們男同1流行一夫一妻製?”
紀起再不想分手,也隻會對溫聿低聲下氣,對外人他就沒什麼好臉色了,他道:“勸你一句話,事不關己莫出頭。我和我老婆的事情,你多管什麼閒事?”
“哦——”顧忌明笑嘻嘻地,眼裡倒是冰冷如霜,“哪個老婆呀?男老婆還是女老婆?”
“你他媽——”紀起已經維持不住好形象和脾氣了。
“人都跟你分手了,你硬留在這裡做什麼?”顧忌明舔了舔嘴唇,好笑道,“這是我們溫聿買的房子吧——你沒有自己的家嗎?”
紀起氣得麵紅耳赤,他畢竟是高校教授,再怎麼失態也罵不出來難聽的話,跟顧忌明這個好似地痞流氓的人完全不在一個段位上。
論打架或許還可一爭高下,論吵架顧忌明身經百戰,所向無敵,能嘲能諷能辱能罵還能人身攻擊,有十二分的把握讓他繳械投降。
“你要真愛他就放過他行嗎?”顧忌明說完這句話,就看見溫聿似乎是讚同地抬了抬下巴,很小的幅度,不是離得近根本就看見。
這讓顧忌明瞬間有了底氣,精神愈發抖擻,他道:“好歹戀人一場,你死皮賴臉待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不如點到為止,就讓你們的感情停留在最美好的時刻不行嗎?說不定人午夜夢回網抑雲時還會想你一下呢?——你再這麼糾纏下去,那不就成了我們溫聿此生屈指可數,哦,也可能是唯一的恥辱了。”
“到時候溫聿半夜醒來想起來自己還跟你談過,氣得狂扇自己巴掌,你多對不起我們溫聿。”
連環炮似的,一炮接一炮,轟得紀起耳鳴陣陣,顧忌明說的彆的話他沒聽清,隻逮住這人一口一聲的“我們溫聿”,刺耳又惡心。
什麼“我們溫聿”?
紀起氣得胸膛陣陣起伏,他和溫聿分手都沒分乾淨了?死小三就敢來踩著他上位了?
“放你的屁。”紀起憋了半天,也隻能罵出來這麼四個字。在這一刻,前半生所有的修養與家教都倒戈相向,成了史無前例的拖油瓶。
顧忌明被他毫無殺傷力的攻擊逗笑了,大笑一聲,把自己的黑色風衣脫下來,輕輕披在了溫聿的身上。
溫聿轉眸看他一眼,剛要遠離他,就被顧忌明按住了肩膀,顧忌明挨他挨得很近,看著他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話卻是對著紀起說的:“怎麼連門都不關?我們溫聿的手都凍紅了。”
溫聿今天上午沒想出去,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他的手背很白,唯獨指尖被凍得發紅,不是什麼顯眼的事情,不知怎麼顧忌明就看見了。
其實顧忌明從進門就看見了。
“滾開!”紀起看見他倆的親密接觸想殺了顧忌明的心都有了,他恨不得把那件風衣扒下來扔馬桶裡衝走。
他隻是這樣想,但溫聿卻是真的掙脫了顧忌明,把他的風衣脫了下來。
顧忌明:“……”
溫聿重新看回了紀起,他道:“紀起,到此為止。”
紀起頭昏眼脹,頭一次希望自己聽不懂話,他喃喃地重複道:“不要、不要……”
溫聿回了臥室,把行李箱推給了紀起,他什麼都沒有說,但一切就像他剛才說的那四個字一樣——“到此為止”了。
紀起握著行李箱的把手,他的肩膀止不住地顫抖,不能到此為止,他猛地把行李箱一扔,拉過了溫聿,將溫聿一把抱進了懷裡。
“不要分手,小聿。”
“我們再談談,有什麼事情說開了就好了,說開了就好了……”
他一聲接一聲,末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一聲又一聲地喊道:“我愛你,小聿。”
他茫然得像是南遷落了隊的雁,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盤旋幾番找不到回家的路。
眼淚順著溫聿的脖頸滑進去。
溫聿一頓。
“我!草!”
突然傳來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把兩人不由分說地分開了,溫聿跌進顧忌明的懷抱裡,紀起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這一刻,溫聿和紀起終於表現出了五年情侶的默契感,他們幾乎是一瞬間轉頭看向了肇事者。
顧忌明:“……”
顧忌明僵硬地低頭看向懷裡的溫聿。
比起那邊咬牙切齒恨意滔天的紀起來說,溫聿似乎隻是有點震驚。
顧忌明從來沒有和溫聿挨得那麼近過,原本他以為給溫聿披風衣時已經很近了,但眼下比披風衣時還要近。
近得他可以可以看見溫聿緊抿著的唇角那裡,有一顆很細小的痣。
很小、很淡。
顧忌明的腦中一瞬間宛如刀劍攪動,攪得他後背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能鬆開溫聿,連步後撤。
“我是直男!”顧忌明大聲地、倉皇地、驚恐地開了口。
“我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