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就包括紀起這個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子。
迎新會一結束,紀起就迫不及待朝他跑去,真到了他麵前,紀起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支支吾吾地開口,臉紅了個徹底。
一抬頭,溫聿隻是微微傾身,目帶溫柔地聽他講。
紀起腦中一瞬間爆炸了,炸得他暈暈乎乎的,他問:“同學,可以加個聯係方式嗎?”
溫聿臉上是疏遠體麵的笑容:“不好意思,同學。我今天沒有帶手機。”
紀起還是有些不死心,開口:“可是你的手機從口袋中漏出來了。”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即便如此,溫聿依舊笑容不變,他還是溫柔地看著紀起,甚至沒有把手機重新塞回去的動作,他隻說:“同學,不要讓我為難,好嗎?”
紀起無地自容,狼狽而逃。
後來紀起每次回想起來初見都覺得尷尬又甜蜜,有時他也會自責自己就這麼臨陣脫逃了,隻把溫聿一個人丟在那裡,不知道溫聿後來是如何處理彆人的調侃和打趣的。
按照溫聿的習慣,估計會處理得很好。
隻是還是會後悔沒有留下來,幫他兜一下底。
但凡說一句“好的,不好意思同學”,估計溫聿就能少麵對一些輿論了。
紀起隻能在後來的日子裡多對溫聿好一些。
眼下,溫聿第二次說出了這句話。
紀起的心像是被熨鬥狠狠碾壓般,活生生被壓得喘不過氣,又燙又疼,又難以逃脫,他渾身止不住顫抖,驀地流了眼淚:“……好。”
溫聿對他的眼淚毫不動搖,他像是生了一顆石頭做的心般,任由眼淚狂風暴雨衝刷,也不會動搖絲毫。
他麵無表情地坐到了沙發上,紀起恍惚地拿著空的行李箱去收拾東西,他的動作很慢,很仔細,是在刻意將分彆的時間推遲得很長很長。
溫聿說了一陣,有些口渴了,他從茶幾上拿來杯子,還沒碰到水壺,顧忌明好似早有準備地給他倒了一杯溫白開。
溫聿抬起了眸,眼中有幾分審視的意味。
顧忌明未察覺,隻是炫耀似的一笑:“我猜你會口渴,剛才就燒好了。就在他哭的時候。”
顧忌明也是看見紀起的眼淚才有了個這麼個念頭,就是一瞬間,他想“從進來屋裡就沒見溫聿喝水,溫聿應該要喝水的吧”。想到這個的時候,一股要去燒水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遠遠大過了就溫聿所說的“沒有關係”一事的爭辯欲。
哦。
怪不得從他去找紀起分手的時候就聽不見顧忌明念叨了。
溫聿指尖壓著倒滿水的杯子邊緣,緩慢地來回轉動幾番,似乎是思考了什麼,最後將它推給了顧忌明。
顧忌明受寵若驚,他想說些什麼,就看見溫聿已經重新燒了一壺水。
顧忌明:“……”
怎麼感覺被嫌棄了。
“無功不受祿。”溫聿一邊倒水一邊道,他那雙眼睛看什麼都有一種專注感,即便看的是一壺熱騰騰的水。
顧忌明看著他端起還冒著白氣的茶杯,比起自己給他專門冷好的溫開水,這杯明顯熱了些,溫聿不得不輕輕吹了幾口氣,茶杯上麵水波蕩漾,他才吝嗇地啜了一小口。
寧願去喝滾燙的熱水也要對彆人的示好拒之千裡之外。
這才是溫聿啊。
顧忌明一方麵很欣賞他,一方麵又覺得自己被他的舉動弄得腦子一團漿糊,他自己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隻是忍不住問:“哪裡沒功?”
沒頭沒腦的問題自然得不到回答。
待到溫聿把自己這杯熱水喝儘,紀起那邊也收拾好了東西。
行李箱的輪子壓過地板發出沉甸甸的聲音,紀起在溫聿麵前站定。
溫聿將手裡的杯子放下,看向他。
紀起笑得很難看:“那我走了?”
溫聿應了一聲,許是為了保護兩人之間最後的體麵,他道:“祝你幸福。”
紀起哽了哽,或許現在這個情況也祝福溫聿是正常的,但是他的嗓子乾澀無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像這句告彆說出來,此生他們再無聯係。
溫聿並不需要他回應自己,隻是稍一給他點頭,示意他該離開了。
紀起心底苦澀到了極致,醞釀半天,莫名其妙吐出來一句:“我愛你。”
溫聿毫無反應,不置可否。
旁邊還有個顧忌明在看著,哪怕紀起再舍不得溫聿,也愈發無地自容起來,最終,他拉著行李箱慢慢地離開了溫聿家裡。
他一走,顧忌明就覺得這屋裡瞬間乾淨利落了不少。
顧忌明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感,他美滋滋地跑過去把門關上了。
一回頭,溫聿正在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現在可以說了——你來乾什麼的?”
顧忌明把手機掏出來,在溫聿麵前晃了晃:“我是來租房子的啊!不是說今天來看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