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吃麵,我喝湯呀,
端起碗來淚汪汪呀,
親娘想我,誰知道呀?
我想親娘在夢中呀,
親娘呀,親娘呀……
歌唱到這兒,她烏黑的頭發也梳完了,然後拍拍身上的掉頭發,挎個籃子,拿把半舊的鎖,正準備鎖門,出門,突聽得身後有人叫她一聲“嫂子——”,白巧珍驚愕回了一下頭,見是陳仲秋,一臉猥褻,兩隻手對搓,衣服上有些臟兮兮的,一股有些騷哄哄的氣味撲過來,見他賊眉鼠眼盯著自己看,心中不舒服極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年屆35歲的她,已經豐滿得象爆裂的果實,就差“嘭——”一聲,這樣的女人,對於陳仲秋來說,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
“我想——想——請——嫂子——,給介——介紹——個——個——個人!”他就象一隻被塞進茶壺裡的碩鼠,臉兒憋得通紅,愣是沒吐出一句完整的話。
“介紹什麼人?”白巧珍蹙起眉。
“當然象你一樣漂亮的女人!”他的雙手對搓聲響,的確,他沒有與成熟女人打交道的經驗,腰佝僂得象一隻完全立起來的蝦。
“沒合適,碰上再找你!”白巧珍鎖上門,步履輕盈走了。她隻能這樣敷衍他,她看見狼一樣饑渴的目光,哆嗦著,逃遁著。
楚楚的確動人,但沒有銀子,就橫眉冷對,她和陳仲秋雖熟,是床上蹂躪的那種熟,象過山車一樣,過後翻臉無情,婊子嘛,比戲子好不到哪兒去,有錢時,臉上的笑容綻放成花,沒錢時,就冷若冰霜。
望著女人誘人的背影,吐出一口委屈的唾沫,忽然感覺有尿了。下體就象驢,漲成一根油漆過的黑棍。他媽的,這女人本來該是我的,咋就讓老禿驢黃興德青蛙一樣:呱唧一口,吞下去了!狗日的揀了這麼個大便宜,這個圓滾滾的女人咋就沒有進入他的法眼呢?偏就蒼蠅吸咂百合?他搖搖頭,活瞎了,這雙眼該用錐子紮,紮出血肉模糊的**。
土木鎮十裡地的大集鎮,南來北往的客商還真不少,它和黃花甸子一樣:十天四個集,錯開了,兩條主街塞滿人,紅男綠女,吆喝聲,動物聲,笑聲,車軲轆輾壓聲……各種買賣一字輔開,白巧珍就象潮水中的一朵浪花,隨著人流而動,她已經給朱小龍買了一條灰布褲子,正尋思給黃興德買雙膠鞋,正左傾右盼,這個男人雖比不了朱依照,但對她和兒子卻是百分之百地照顧,想到這半生的命運多舛,不由得一陣寒顫,都是這張臉惹的禍,乾嗎長得這麼好看?如果要是追根溯源,那就隻能怪自己的漂亮,是色害了她,從年青時,就一直受到男人蜂蝶般追逐,男子永遠是視覺動物,在特殊情況下,鼻子堪比狗鼻子。
坐在馬車裡,正要昏昏欲睡的郝百聲,被正午暖陽曬得正舒服,突然,一陣馬蹄聲驚醒了他,嚇了一跳,坐起來,“誰?誰這麼大膽?”七八匹馬從馬車邊呼嘯而過。
“回鎮長大人,是軍人,七八個,往西涼城方向而去!”鐘良用右手打眼罩,看著馬蹄騰起的塵土。
“到什麼地方了?”
“快到福祥藥鋪了?”
“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鐘家鋪子是不是也在那兒?”
“不錯,鎮長你什麼意思?”
“你不想看看你原來主人?聽說他的兒子可是那個黨,而且是西涼遊擊隊主要負責人,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拜會一下?”郝百聲春風得意馬蹄急,按了按頭上禮帽,“往那兒去吧!你說見了麵,我是稱呼他一聲:鐘鎮長還是鐘老板?”
鐘良??頭:“這個……這個……!”
“算啦,你畢竟也姓鐘,我是個厚道人,不計較了!”車子隻一會兒功夫,穿過稀疏的人流,就到了鐘氏百貨公司,車子晃幾下,算是停穩了,郝百聲推開車門,把文明棍先伸到石子路上,磕擊兩下地麵,煞有介事清兩下嗓子,吐出一口痰:“鐘子!”
“哎!”鐘良過來扶他一下,“鎮長老爺,你慢一些!”
“我沒事!”等他彎腰出來,站到地上,拽拽衣襟,正下帽子,“看看他在不在,要不在,我就不進去了!”
鐘良跑過去,見鐘澤不在,就折身返回。
郝百聲聽了鐘良的彙報,心理很不舒服,正準備一大堆話,要奚落一下昔日騎在他頭上趾高氣揚對他吆五喝六的鐘澤,想不到這老小子不在,心理有些失落,一股無名火,沒地方撒,正在他一抹頭功夫,看見白巧珍進了福祥藥鋪,這是誰呀?怎麼這麼眼熟?他一隻腳搭在車上,又拿下,“是她,一定是她!”
“鎮長老爺,你都看見誰了?”鐘良看看四周並沒有誰,“你就在這兒吧!”他就晃著步子,得意往福祥藥鋪走去。
陳夕紅穿著白大褂,正在和其中一個病人拉話,看見白巧珍,就衝她點一下頭:“嫂子,你先坐,我給她看完就給你看!”
“沒事,你忙,我不急!”屁股還沒有坐到椅子上。
“喲嗬,幾年不見,更水靈了,要不是你打扮得這麼光彩照人,我還就認不出你來了!黃興忠家水土養人,聽說你攀了高枝,嫁給了黃興德,黃興忠是不是還得稱呼你一聲‘嫂子’?有點兒意思!”
看見是郝百聲,她不由自主哆嗦一下,“你想乾嗎?”
“不乾嘛,我恭喜你來了!”郝百聲淫笑往裡走。
陳夕紅和另外一個人看著他張狂得意。
“你就是惡魔!你不得好死!”
“究竟是誰不得好死?是我?還是朱依照?他通匪,更通共,罪不容恕!這事要不你去問問廖青雲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