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怪我嗎?山上清一色老和尚,弄個女人上來多好?老大好容易相中個女人,偏偏就放山下,隔三差五去一回,跟做賊似的,他也放心,就不怕嫂子給他戴頂綠帽子,沒有女人,再沒有酒,你說活個什麼勁?這不準,那不準,當這土匪乾什麼?扛上惡名,頂風能臭上十裡,你再怎麼潔身自好,不也還是土匪嗎?反正我是受夠了,哪天我實在扛不住了,這山上我也不呆了!”“咕咚!”一大口酒栽腹腔裡,那聲,跟灌老鼠洞沒什麼分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我不象你,老三,我就是一窮人家的苦孩子,山珍海味認不全,早知這麼憋屈,還不如在山下逍遙自在!”
望著胡麻子背影,他搖搖頭。
單筒望遠鏡,宋年庚左右看看:“老大,這雲龍山隻有一條路通山下,日本人是要運什麼東西?把路修得這樣平整寬敞?”
“說不好!雲龍山挨著裂涼山,他們不會是看上山上木頭,看,日本乾活時,都把槍背在背上,夠警惕的,也看不見車!”
“轟隆-----”一棵碗口粗的白鬆,在油鋸哧哧哧嘈雜聲中倒下。
“日本人用的是什麼鋸?這麼快就放倒一棵樹?看不清呀!”宋年庚把望遠鏡遞給鞏德明,“距離有點遠!聽人說,裂涼山也租給了日本人,聽說下麵有金礦,都已經傳瘋了!”
鞏德明聽著噪耳的機器聲,不由皺了眉,“除了那些廢銅爛鐵的疙瘩,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我們怎麼下手?”
“這麼多人,不分晝夜折騰,吃什麼?喝什麼?他們究竟在找什麼?打劫他的運輸車,要不然雲龍煤礦,早晚就是日本人盤中的菜!”
“那又不是咱的,平時也沒見他給我們上過貢,管它是誰的盤中菜呢!”
“話不能這麼說:那始終是中國人手裡的東西,要是日本人拿走這些,那些豐厚的煤,不定運到什麼地方去!”
“我們要不要到龍雲礦上了解一下行情?至少要搞明白日本運輸車幾天上來一趟,這些物資都從哪兒運來?不知道這個,這事沒法做!”
“彆動!有個日本人過來,他要乾什麼?”兩個人往草叢深處縮著。
是一個士兵,還哼著聽不懂的歌,站到坡麵上,扯開褲子,嘩啦啦,悠長的尿條,就斜斜尿到他們麵前,好騷呀,宋年庚一臉愁苦,驅趕著味,好象嘴中苦不堪言,吃下黃蓮一般。
鞏德明拍拍宋年庚。
尿點濺到腳上,他支撐不住,壓得小樹枝哢、哢、哢響。
“八嘎!誰がどこにいるか?出!”接著,聽見拉槍栓的聲音。
鞏德明抬起頭,邊上有碾壓的土,掉下來!他機警地抬頭向上望,閃著寒光的刺刀,正在試圖扒開遮擋稠厚的茅草,宋年庚還在往後退,鞏德仁感到重壓,土坷拉不規則往下掉。
“怎麼辦?”宋年庚啞語一樣問。
鞏德明從他身後,象青蛙一樣,向上彈跳,一把抓住日本士兵的腳脖子,直接從高處拖下來,還沒允許他發聲,就把他一掌擊暈,蹲地上,從腳邊撥出一把匕首,“噗嗤!”一刀,切西瓜一樣,把刀切進脖子深處,血象噴泉一樣,往上濺,日本兵本能晃動幾下,就死了!
“快走!”宋年庚拎起槍,拉住鞏德仁,撒丫子就跑,一口氣跑出幾裡地。
石板龜次郎正在燈下,看著地形圖,然後,自言自語:“這裡!這裡!資源大大地,全是我大日本帝國地,中國人地,守著糧倉討飯吃地!哈哈……這個德田不簡單地乾活,高橋地雷厲風行……”這笑聲粗糙雄壯,象熊瞎子攻擊目標時,發出風一樣的咆哮,熊掌一樣肥厚多肉的手,在板寸頭茬上,狠命地?著,不知道是頭皮屑,還是沾染的泥土,?下一陣煙塵。
“報告隊長,幸之助不見了,不知道哪裡去了!”進來個身材修長的人,給石板龜次郎敬了個禮。
“八嘎!趕快找去,一定要找到他!”
“附近我們都找過,不曾發現,會不會耐不住寂寞,跑回城裡藝妓館去了?”
“我的不管,你要找到他!就算他在地縫中,你也要把他摳出來!”
“嗨!”
石板龜次郎站起來,不安踱著步,擰撚著下巴上的胡子,看著窗外夜色蒼茫,他憤怒起來,“難道說……?”他不敢想下去,事情一籌莫展,強租裂涼山餡入膠著狀態,雲龍山煤礦的談判陷入僵局,無論他開出什麼條件,中國人都拒絕,這激起他心中的無名之火,他眼睛血紅,一拳頭捶地圖上,“中國的,統統的,八嘎!”
他和德田秋俊關係一直不錯,這回是不是該利用黑龍會,給中國人一點顏色看看,突然,他想到幸之助,如果真的失蹤,就可以拿過來作一篇大文章,水牛厚嘴咧開了。
櫻花藝妓館一行七八個人,硬闖進去,門口有人攔著,攔不住,凶神惡煞,一間間屋子找,找不到,罵罵咧咧,鋼部八子慌慌張張,進了一間屋子,正準備給黑龍會的表哥打電話,剛剛接通,正準備給德田秋俊彙報一下這突忽奇來的一切,雙眼緊緊盯著門,突然門被拉開,出現一張臉,“不準打電話,我們隻是在找人,你的明白?”竄進來,一隻手按在電話上,電話嘟嘟響,“表哥,我是八子,我是八子!……”
“看見幸之助了嗎?”
鋼部八子驚恐嚇搖著頭,“誰是幸之助?”
“一個有著娃娃臉,北海道口音,也許還沒有沾過女人的童男子,對不起,我們隻是找人,馬上就走,請勿節外生枝!”
“噢!原來是這樣,請你……”揮一下手,做個請離開的姿勢,“請不要打擾會長的雅興,他就在隔壁,和南造惠子一起品酒,鑒賞《清酒曲》、《櫻花怒》,請多多關照!”
粗糙的軍人,張張口,推開手,無語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