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鳳琳帶著二三十人,列隊到那兒,二話不講,持槍就往裡衝。
“你……你們乾什麼?”小和尚不大,端著大茶碗,見是官兵,十分詫異,“發生了什麼?”
“彆動!經過我們偵察,這裡有日本人,你承擔不起,這責任太重!”沈十一把冰冷的槍口頂住小和尚。
“我們這裡沒有……?”
沈十一一舉嘴,人就呼呼啦啦往裡衝。
正在燒香的三個人,正在和小廟裡主持談話,聽到響聲,忙站起來,其中一個說:“不好!快跑,我們被發現了!”三個人中的一個把講經布道的老和尚打暈。
警察衝進來,看見逃跑的背影,“叭!叭!”就是兩槍,打死一個,另外兩個從後院翻牆而逃。那人象根棍子倒地,血還汩汩地流,人還在痙攣,雙腳蹬出深坑,這是人死之前拿急,瞳孔放大,麵目猙獰,一連中了四槍,至少有一槍在腦袋上,鑿個血窟窿,這是至命的,腦漿都看不到,從牆上仰跌地上,血象釘子,從身體拋物線狀噴射到牆上,汙汙鮮血成花,象桃花,比桃花鮮豔無比。
沈十一蹲下身子,拍拍死者的臉,“你是誰?”
“搜!”史鳳琳見警察搜到發報機,還有一本日文書,他看不懂,“沈隊長,看見沒有?這就是日本情報人員的滲透,太可怕了!”
“特派員,你是怎麼發現他們的?”沈十一發現牆上的血還在下墜。
“我已經找他們很久了!狐狸的尾巴終於讓我抓住了!”史鳳琳終於舒一口氣。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堵住上麵的嘴,說他不作為,又可以從蘇東海權利中心分得一杯羹,同時可以警告廖青雲之流的不配合,甚至是拿他這個特派員不當回事,作為力行社元老,在西涼城這幾個月,算是渾渾噩噩,抓住日特,隻是他小試牛刀,今後,他還會在限共清共領域,有所建樹,隻是西涼縣城還沒有發現紅黨的蹤跡,等日特水落石出,他還要親臨龍澤,臨江,那裡紅匪猖獗,龍澤有高孝山這樣出類拔萃的人物在掌握局麵,他大可放心。
從關帝廟除了繳獲一部電台,還有一本日文小說,無線電通訊,這行他並不陌生,日文的狗尾圈外加中文簡直象天書一樣難懂,かわばたやすなり的《伊豆の踴子》,拿起來看看,頭都大了,這是什麼玩意兒,扔下又撿起來。還有三把槍,子彈登膛,連保險都是開著的,隨時隨地準備射擊,史鳳琳把槍翻過來調過去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日本崇尚武士,對於武士刀格外垂青。
不對,他看到的日本人少說也有八九個人,怎麼才三個?那其他人哪兒去了?難道說日本人是把一籃子雞蛋分了幾處放?如果是這樣,那麻煩就大了,那些人又在什麼地方?剛剛還陶醉在喜悅中的史鳳琳,一下子掉進冰冷的水中,他趕緊衝出辦公室,直接到廖的辦公室:“廖局長,暫緩上報省府!”
“為什麼?許久沒有好消息來填補領導人的心縫,取得這麼大成就,不該大書特書一下嗎?政府的公信力,凝聚力靠什麼來彰顯?我準備著,晾屍三天,請蘇縣長上報省府!”
“廖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昨天發現的隻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大部人的行蹤,我們並不掌握,如果我們過早公布這些情況,會打草驚蛇,這會給我們後麵偵破此案帶來被動,我建議:密而不報,派人蹲守關帝廟,我相信會有更大的收獲!”
“特派員高瞻遠矚,你說得對,我們不能讓日特牽著鼻子走,特派員同誌,我希望我們能夠精誠合作,有什麼事,你吱一聲,我相信:抓幾個日特不成問題!”廖青雲站起來,這是把橄欖枝伸了過來,示好表現。
“有人懂日文嗎?”
“懂日文?應該有!”他??頭,他一時真的想不起來,“噢,對了,你的大舅哥夫婦就會,他們曾經留學日本,你這是要乾什麼?”廖青雲一頭霧水。
“我們不僅繳獲了電台,還有一本日文書籍。”
“這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
“我不知道!”他退了出去,史鳳琳突然有了要給戴主任打電話的衝動。返回辦公室,關上了門,撥通了電話:“戴主任,你好!我是史鳳琳!”
“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嗎?”永遠是冷冰冰的腔調,神秘得象是從某個他並不熟知的山洞中發出的。
“我們剛剛在西涼縣搗毀了一個日特窩點,打死一名特工,繳獲了一部電台,還有一本日文書和三把槍。”
“這是好事呀,鳳琳兄,我還以為:你醉在溫柔鄉裡,樂不思蜀呢,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有所斬獲,這是好事呀,神州省除了西涼縣,彆處還沒有新的發現,你開了個好頭!你要此為契機,不僅要注意日特,更要注意共黨,日本人這時候進來,對於我黨來說,終究不是好事,共黨會趁風揚場,下雨和泥,會打著抗日的旗號,壯大自己,使其地位合法化,這是最讓委員長頭疼的事,攘外必先安內,勢必引起黨內左派力量的掣肘,黨的航船已經進入多事之地,務必要保持清晰的頭腦,同舟其濟,鳳琳,我黨需要你這樣的精英,對於胡達之流的投機政客,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隻要你做出成績,有我和蔣委員長站在你的身後,你怕什麼?大刀闊斧去乾吧!”
“謝謝主任的信任,我一定……”對方已經掛斷,他有些頹廢和遺憾。
陳嘯虎正在熟練使用中方打字機,打一份材料,不曾注意史鳳琳的到來。
史在敞開的門上,敲兩下:“忙著呢?”
“不太忙!有事?”陳抬一下頭,繼續著哢哢哢。
“你留學過日本,你給我看一下這是一本什麼書?”史走進來。
“你稍等,快完了!”陳並不抬頭。
史坐在那裡,耐心等著。
“喝點兒什麼?”
“不渴,你忙你的!”
過了大約一袋煙的功夫,陳終於忙完,“拿來!”
史將那本書遞給他,他看一眼,“怎麼啦?這在日本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它的作者是川端康成,書名叫《伊豆的舞女》,是一本流行的暢銷書,怎麼啦?你怎麼對它產生了興趣?”
“沒什麼,隨便問問,它主要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