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大事,就是隨便問問,你最近生活中有沒有什麼變化?”黃興忠要含糊其詞。
“變化?你指哪方麵?我怎麼聽不懂?”
“坐下來,爸就問你一句:有沒有自己喜歡的人?”
“好象沒有,至少還沒有碰上,爸,你什麼意思?是不是兩位嫂子要進門,要我給她們騰地方?”一雙大眼向上翻,烏黑的睫毛,象鳥羽。
“不是不是!”黃興忠擺擺手,永遠性感的小胡子向上翹著。
“彆人都說你比狐狸都狡猾,以前我是不信的,現在我信了,聽話聽音,你這話裡有話呀?”她虎著身子,看著黃興忠,想從他的眉宇間找到蛛絲馬跡。
“你認識郝秀峰嗎?”冷不丁黃興忠這麼一句。
“郝什麼他是誰呀?”黃淑霞的確想不起來了。
“不知道就算了,彆瞎打聽,淑翠回來了嗎?你九紅姐呢?”黃興忠借故找人。
“蹬鼻子上臉,給他臉了,他以為他是誰?我們肯屈尊降貴,主動和他示好,是他的造化,還端起架子了,等著吧,早晚有一天,我會收拾他,以為有幾個臭錢,攀上縣長做親家,就了不起了,無論怎樣,他都是把根紮在土木鎮泥裡的土豹子,要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活人,舌頭早晚會被牙齒咬到!”郝百聲接到從學校中打來的電話,破口大罵,並在夕陽掉地之前的屋子裡,來回踱著步。
“爸,你也不必動氣,他女兒我見過,沒啥了不起的,弟弟也就是在象牙塔裡,也就弟弟稀罕她,姓黃的這不是拒婚,而是給臉色看,等我有機會,抓住蛛絲馬跡,我不往死裡整他,我就不姓郝!”郝漢就是個粗人,很多時候,他不如郝百聲,但他說到做到,“可惜了,要是單氏不被滅了,咱還能……”
“這種話不要亂講,史校長的哥,可是省特派員,要是鐘澤那老禿驢攀上這條線,咱爺們兒日月就不好過了,他為何不好好利用他女兒這條政權支線呢?”說到這裡,郝百聲有些害怕。
史鳳琳仍然馬不停蹄在追查日特線索,可是它就迷一樣消失了,不可能呀,這不是日本人的做事風格呀?如果不是,怎麼再也找不到他們,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查得太緊,他們蟄伏起來了,他們安靜不動,他就再也找不到他們,是不是要換個思路?坐在辦公室內,雙手捧著腦袋,陷入沉思,他立足未穩,這是他最重要的突破口。
正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讓他驚一下。
“喂,哪位?”
“是我,特派員,沈十一,廖局長讓我們行動隊撤回來,怎麼辦?”
史鳳揚想不到地方一個小小警察局長,就敢這樣和他頂牛,皺皺眉:的確,行動隊最近花了不少功夫,但收效甚微,這讓他沒有辦法和廖青雲一爭高下,“那就依他意思,暫時撤回來,看得這麼緊,日本人就藏匿起來,不好找,外鬆內緊,沈隊長,你知道我的來曆,隻要你好好乾,乾出點成績來,我一定向上麵推薦你,到時候,你前途不可限量!”
沈十一想冷哼一聲,沒有哼出來,這種口頭許諾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外鬆內緊,我相信:是狐狸,早晚都會露出尾巴來!”
錢其鐵形象不再猥瑣,大清早一起來,就象換個人似的,拎著嶄新的鳥籠,裡麵有隻漂亮的畫眉,衣服是新做的,頭發理過,胡子刮過,雖還是那樣乾瘦,但人精神許多,太陽還在薄霧中掙紮,他就急不可奈。
“爺,怎麼啦?拾到狗頭金子,還是中了六合彩?收拾這麼光鮮,這是要上哪兒?”
錢其鐵用眼角夾一下王三木:“嘿,嘿嘿,怎麼說的話?看不起你錢爺?我告訴你:人要是發財運來了,山都擋不住,還去山上打柴,掙那幾個辛苦錢?你錢爺我上二年走背字運,也曾窮困潦倒過,可你見過我自輕自賤過嗎?我情願過得豬狗不如,也不會下力氣掙那數得過來的腳力錢,我還有手藝我都不做,我告訴你:就算吃不上飯,咱這身份也不能跌了,一旦跌了,就再也拾不起來了,做我小跟班的,怎麼樣?”
“那你一天能給我多少錢?”
“看看,看看,就是小家子氣,小人愛錢,大人愛權,談錢:俗氣!能不能高雅點?王三木,我看你就是個土裡刨的命,跟著我,從今個兒起,一個月三塊大洋!”
“爺!爺!我沒聽錯嘛?你騙我,你自己都沒有三塊大洋,真有也不夠你抽的,你會有三塊大洋給我?”王三木把沒有鈕扣的衣服,往一起交,抱著膀子,一臉不屑。
“去!把身上又破又臟狗皮扒了,省得我看見惡心!”一塊大洋,當啷一聲扔地上,“等著給我當傭人的排隊,你要不來,彆耽誤事,等著來的人排隊!”
“這一塊大洋的意思是……?”王三木彎腰追著地上大洋跑。
“賞你的,裁縫鋪換身行頭,彆穿得象叫叫花子,整天跟屁蟲一樣跟著我,我丟不起這個人!”
“那……那這一塊不算工錢?”
“錯不了!我能和你計較那仨瓜倆棗?走著?”錢其鐵斜眼瞪他。
“您等我一下,就前麵這一家,要不呆會兒我上哪兒找你?還你家破木樓那兒?”
“滾一邊去!不能夠,我搬了,我現在住紫氣東來茶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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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沒騙我?那兒那兒都住著有錢人,就您……如果我沒有記錯,三天前我還看見那……那人擠兌您,當時你欠人錢,我當時就在人堆裡,您給人磕頭如搗蒜!那人抽你來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