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做“趙清尋”的煙紫色法袍的女修,頓時麵容沉下:“怎麼?要打一架?”
說著,站起身,拇指頂在劍柄上,鏘的一聲,一絲銀光閃過。
如此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簡直像一盆熱油倒進沸水中,眾人都被點燃了激情。
離得遠的,甚至伸長脖子,還有的沿著角落摸過去,隻為了看得更清楚。
“道友可知他們是什麼人?”韶音抓住一個要溜過去的修士,問道。
那位修士,留著一臉的絡腮胡子,穿著破破爛爛,但明眼人看去,他身上都是逃命保命的法寶,就知道這是個老油條。
“叫人讓座的,是紫霄宮的。”老油條指著前麵,一臉壓抑的興奮,“不肯讓的,是瑤池的仙子們。”
見韶音這邊桌上空閒,離熱鬨處也不遠,他索性坐下來。
“知道吧?紫霄宮出了位渡劫期真君,一流宗門要重新洗牌了。”
“瑤池這些年,每況愈下,自那位隕落後,又痛失不少好苗子,怕是要被紫霄宮擠下一等宗門。”
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茶,吸溜吸溜起來。
修煉的資源是有限的,按需分配是不可能的,全靠搶。
實力強大的一流宗門,手中握有修真界最頂級的資源,底下的二流宗門、三流宗門、不入流的散修盟等,眼饞,沒辦法。
如今紫霄宮出了一位渡劫期真君,修真界多年未變的格局,勢必要改一改了。
愈發自傲的紫霄宮,出門在外,誰都不放在眼裡。跟瑤池的人杠上,更是毫不出奇。
就在絡腮胡子解釋的短短時間內,酈道友與趙清尋已經劍拔弩張,就差打起來了。
“瑤池仙子雖然脾氣好,但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兒。”老油條說著,搖頭晃腦,“何況這是天水城,寧可打不贏,也不能孬了。”
韶音眼睛看向前方,口中卻問:“此話怎講?”
“瑤池可以弱,不能慫。否則,今年招收弟子,隻怕一個也搶不過。”老油條不愧是老油條,信息分析極強。
韶音頓時把桌上的果盤,往他那邊推了推。
“來啊!看誰不敢?”那位酈道友,已經把長劍握在手裡,指著趙清尋,劍尖快要碰到對方的鼻子。
欺人太甚,忍無可忍!
就在趙清尋揮袖拂開同門,準備跟酈道友打起來時,忽聽“噗嗤”一聲,清脆悅耳的少女輕笑聲,響當當的傳播在大廳裡。
一百多號修士全在吃瓜,沒一個發出聲音的,自然也聽到這不合時宜的一聲。霎時間,齊刷刷看過去。
被一道道目光看過來,金長老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又氣又惱,又不解:“你笑什麼?”
這小祖宗,又要乾什麼?
“你笑什麼?!”金長老的聲音,被另一道蓋過,出自紫霄宮的方向。
一名男修目光精準地落在韶音身上,臉色不善。
他們紫霄宮的人說話,誰如此大膽,肆意說笑?簡直不知死活!
此時此刻,幾乎全大廳的視線,都落在韶音一個人的身上。
一流宗門,二流宗門,散修們,統統看過來。來自金丹修士若有若無的威壓,將她一層層包裹住。
迎著眾人的目光,少女卻好似絲毫沒有察覺到壓力,她盈盈燦笑,款款起身,對上紫霄宮投來的不善目光,天真爛漫的聲音響起。
“你們這樣,讓我想起家中菜園裡的雞,你啄啄我,我啄啄你。”說著,她輕掩檀口,又是噗嗤一聲。
然而沒人覺得她嬌俏可愛,都覺得這孩子怕不是個傻子。
把瑤池和紫霄宮的修士,同她家菜園裡的雞相比?她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啊!
“你在說什麼?”金長老已經急了,若非之前天寶閣她處事機靈,此刻他已經要罵她瘋了。
即便如此,麵對瑤池與紫霄宮的雙重壓力,依然渾身繃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找死!”霎時間,紫霄宮的一名修士,臉色一沉,揮出一道淩厲的勁氣。
這道勁氣沒能來到韶音身前。
有三道不同屬性的靈力,同時打向這道勁氣,將之打散。
韶音有些意外,目光掠向瑤池方向,隨即低頭看向身前:“多謝前輩。”
除了瑤池和金長老之外,桌上那位絡腮胡子的老油條,也出手了。
他大大咧咧地抬起一隻腳,踩在長凳上,說道:“彆謝我。我隻是不想好好喝著茶,被人打翻了桌子。”
難得有人罵紫霄宮一句,他心裡高興。
哪是他的茶。又哪是他的桌子。
韶音笑笑,抬起頭,重新看向紫霄宮方向。
一擊未中,紫霄宮的那名修士,臉色陰沉得厲害。
他陰冷的視線掃過來,從絡腮胡子身上掠過,更加淩厲的氣勁湧出。
“唉。”韶音歎氣,“有本事把修為壓到築基,跟我打一架。”
“仗著年紀大,修為比我高了那麼一點點,就這樣氣定神閒。有本事,你壓到築基期啊?”
她斜睨過去:“你不會不敢吧?不會吧?如果連這份自信都沒有,還修的什麼仙?”
“即便成了仙,也是去仙界,給早年飛升的前輩們提鞋擦劍,遛狗喂貓。”
“道友聽我一句勸,這樣的活兒,哪兒不能乾?真沒必要飛升,費勁巴拉。”
“……”
“…………”
這小娃的嘴,好歹毒!
去仙界給人提鞋擦劍,遛狗喂貓?誰他大爺的成仙是為了過這種生活?
大廳裡一片寂靜,針落可聞。無數道或震驚,或震撼,或無言,全部目不轉睛地盯著韶音。
“找死!!”那修士,一下子怒極,飛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