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片幻境是有界的,那麼它的本體大概就是一件具有容納能力的法器。”
這時他們二人同時回答了段景輝方才問的問題。
“若想出去,打破這個容器便是了。”
“打破?”段景輝想了想,最後指向天空,“是指要把這裡的蒼穹給劃破嗎?”
方奕明有些望子不成龍地說道:“你在玉泉穀到底學了什麼?”
段景輝莫名有一種兒時偷懶被夫子抓住的緊張感,隨後紅著臉有些局促地回答道:“我會用劍。”
方奕明這才反應過來,他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段景輝的本命劍,於是開口問道:“身為劍修,本就該是劍不離身的,為何從未見你拔劍?”
“我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劍,此次下山便是我的師尊讓我來尋找本命劍。”
“讓你自己找?”宋炎平插了進來,不知處於什麼心理,問完又說了一句,“可我的本命劍都是由我的師尊親自鑄造,而後贈予我的。”
“師尊他隻是想要曆練我罷了。”
“也是,畢竟不是誰的師尊都會親自為他鑄劍。”
方奕明輕咳兩聲,不懂為何如今他們的話題突然跑偏,從生死存亡到了有些幼稚的互相攀比。
當時,作為被拿來炫耀的那一方,方奕明的心中還是十分喜悅的。
於是難得有好心情的方奕明方道長決定,今夜給眾妖邪門一個痛快。
“自內打破這個容器,單純依靠暴力是行不通的。這裡相當於一個獨立的空間,就算我們三人將這虛假的郭府夷為平地也是無濟於事。”方奕明正色道,“若想出去,就必須得攻擊這個容器最薄弱的地方,類似於找到陣法的陣眼。”
聽完方奕明所說的話,段景輝拿堪稱清澈見底的眼眸看著他們,“陣眼該怎麼找?師尊還沒教過,我尚且不會。”
宋炎平差點也要問出同方奕明方才一樣的問題,你到底學了什麼?
但他還是憋了回去,並且攬下大任,“我來尋便是。”
無人注意到,一旁方奕明的眼中浮現出了些許令人看不清的情緒。
他突然發出了一聲有些不屑的呲聲,“陣眼而已,我垂髫之年便尋過了。”
不知為何,宋炎平竟從他的這句話裡聽出了幾分自嘲。
隨後方奕明便踏空而行,屹立於這個院落正中之上。
“千機令。”
話落,那熟悉的十二道劍影再次出現,發出的耀眼光芒蓋過圓月。
“宋大哥。”走道上的段景輝向宋炎平身旁湊近,小聲問道,“我怎麼覺得,方道長突然變得有些憤怒?”
“出。”
十二道劍影同時向四周散去,不過這次不同於白日裡攻擊段景輝時的氣破山河。
散發著白光的劍影在觸碰到建築的那一刻,便直接穿透而過,沒有對其造成任何實質影響。
沒過一會兒,方奕明便睜開雙目,鏗鏘道:“東南方。”
無需他再過多解釋,宋炎平握緊手中的斷魂劍,一躍而起,站在瓦片上時,他低頭大聲道:“跟著我!”
隨後便踩著黑瓦向東南方奔去,段景輝根本來不及感慨他們師徒之間的高效交流,就忙裡忙慌地追了上去。
方奕明的心其實也隻是亂了一瞬,陣眼這兩個字在很久之前曾是他無數噩夢的起始。以至於即便這麼久過去,他隻要聽到了些許同陣眼相關的詞彙,就總會有些許失控。
轉眼間,他便到達了方才劍影產生反應的地方。
這裡似乎是無人居住的後院,地理位置較為偏僻,青草地中唯有一口水井。
但這水井旁的木桶早已同雜草融為一體,粗繩也好似有綠色的點綴。空氣十分潮濕,在這井中有水的可能性很大,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早已被廢棄了。
方奕明拿著漢陽劍,踏上已經沒過腳踝的草地,時刻做著念咒的準備。
“沙沙……”
不知從何處響起古怪的聲音,一開始還隻是十分輕微地摩挲聲,而後愈演愈烈,整個地麵的青草都在晃動。
突然,不知是什麼東西纏上了方奕明的小腿,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將他向水井的方向拖去。
方奕明低頭便看見自己腿上纏繞著數不清的黑色細線,如果沒猜錯,這應當是發絲。他剛想要拿劍去斬斷,揮至半空的漢陽劍便也被纏住,不得動彈。
“赤焰符!”
一團明亮的火光襲來,向地麵而去。
在烈焰中,方奕明的腰被人從身後抱住,隨後整個人騰空而起,離開了這片吃人的草地。
他腰上的手臂收得很緊,勒的方奕明都感到有些疼,來不及開口,他的身後便傳來了十分不悅的聲音,“師尊,隻有莽夫才會遇事一味向前衝,這話是誰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