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炎平!現在我們眼前的並非尋常水鬼,她的一縷發絲就能吞噬人的靈力,你靠近她無異於送死!”
“我會避開。”
“這裡鋪天蓋地都是長發,根本避無可避,你拿什麼保證?”方奕明是當真動了怒,完全卸下了平日裡的漫不經心,變得橫眉立目。
宋炎平則直接選擇了無視他的質問,自顧自闡述著自己的計謀,“屆時我拿著斷魂劍,將那水鬼引去西邊,師尊你便可以借機靠近水井,攻擊井中的陣眼,這個容器一破,我們便都能出去了。”
“那你若是沒有逃脫,被追上了呢?”方奕明冷若寒霜道。
一直流利闡述的宋炎平難得噎住,出聲時微微低下了頭顱,“你們會成功出去的。”
他的手不留痕跡地撫上腹部,而後僅一瞬間便準備提劍衝出結界。
不過就在宋炎平剛抬起腿時,方奕明便禁錮住了他的手臂,不容置喙道:“我還沒死,不需要你來逞能。我來引開水鬼,你去陣眼。”
可是宋炎平也決不退步,他注視著方奕明的眼睛,“師尊,你的漢陽劍在抖。”
方奕明心中一駭,麵上卻不顯,與宋炎平對視的雙眼沒有半分退卻之意。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段景輝方才先是被水鬼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而後又因兩人的爭吵而噤若寒蟬。
直到聽見宋炎平提出引開水鬼的事情,他木訥的腦子終於靈光一閃,激動得從地上站了起來。
見兩人好像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依舊在對峙中,段景輝深吸一口氣,大聲吼道:“我有任何人都不用當誘餌的法子!”
這句震耳欲聾的話終於引起了那對師徒的注意,在兩人同時用還帶著些許怒氣的眸子看過來時,段景輝的聲音又弱了下來,“其實我還有可以操縱人偶的符紙。”
說到這裡,方奕明也想了起來,白日裡他同段景輝交手時,也曾被會自爆的人偶給蠱惑。
“下次可以早點說。”宋炎平忍不住吐槽道。
段景輝甚至覺得他其實真正想說的話是,你怎麼不等我死了之後再說。
“你們也沒人問啊。”
宋炎平哽住,一時語塞了。
“你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了吧,把符咒給我。”方奕明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現下說話都輕快了些。
聽見這話,段景輝開始掏起了袖子,隨後又拿出了一疊熟悉的黃紙,隻不過上麵的符文與方才的赤焰符大不相同。
“這裡有兩道符,一道操縱人偶行動,一道可以令人偶爆破。”段景輝又從衣襟裡拿出了一個布袋,“人偶數量不多,現下我身上好像就隻有五個。”
“足夠了。”宋炎平回答,同時還拿走了他手上攥著的一大疊黃符,“師尊,你去破陣眼吧。”
這次方奕明沒再反駁他,直接點頭同意了,隨後看向段景輝道:“你跟在我身後便是。”
這對師徒又恢複了往日的默契,段景輝甚至都要懷疑剛才的爭吵隻是自己的幻覺。
下方的水鬼還在地麵上蠕動,她畸形的身體正靠著腐爛的雙臂爬行。
宋炎平從布袋中拿出五個小木偶,向空中一擲,而後整齊排成一排。隨後他便將附魂符與破裂符拿出,雙手成印,把符紙貼了上去。
最後,他咬破手指,血液滲出,一滴滴血珠分彆飛向了各個人偶。
“魂生,咒起。”
隨之令下,五個與宋炎平長相極其相似的人偶出現,除卻他們十分僵硬的神情,其餘都與真人彆無二致。
宋炎平一瞬間自然而然的獲得了人偶的操縱權,就像是控製自己身上的軀乾。
那五個人偶向瓦礫下方奔去,在院落四處的黑發果真一同追逐起了它們。
另一邊,方奕明無聲向水井靠近,突然,他的神情有些許僵硬——他的腿似乎逐漸沒了知覺。
於是他沒再繼續踩著屋簷行走,而是控製著漢陽劍,向井底刺去。
段景輝一眼就注視到了銀白色劍身上惹眼的黃符,那是……破裂符?
人偶身上的破裂符在空氣中抖動,宋炎平同時控製著五個不同的個體,難免感到了些許吃力。
片刻後,五個人偶身上都被發絲纏滿,時機恰好,那水鬼還湊上了其中一具人偶,緊緊貼在一起。
此時,不大的院落中,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
“破裂符,炸。”
井底與院落中同時迸發出火光,一切似乎都在崩塌。
在世界塌陷之前,爆破的前一刻,宋炎平似乎聽見了一聲沙啞的呢喃。
“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