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踉踉蹌蹌的進入宅院,身後的大門便砰地一聲關閉了。
奇怪的是,進入這宅邸後,呼嘯的陰風、嗩呐吹奏,一切的怪聲全部消失,仿佛把我隔絕到了一個神秘的空間。
正當我麵對著一片死寂,心生恐懼的時候,一隻冰冷纖細的玉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
瞬間,我就像是被丟進了無底的冰窟,陰氣不斷侵襲著我的身體,仿佛讓我的血脈也凝結了。
“師……師父,救我……”
我掙紮著喊道。
“彆叫!跟我走!”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言出法隨,我就像是牽線木偶一樣,被她牽著走進了院落。
“我……我們這是去哪?”
我哆哆嗦嗦的問道。
“洞房……”
女孩淡淡的說道。
“可是這裡不像是洞房……”
我伸手摸索著,隱約摸到一張厚重的木板。
這木板的形狀,這陰森的氣息,分明是一口棺材!
“進來吧……”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拖入了棺材。
沒想到,我出生在棺材,就連這成親也是在棺材裡。
“睡吧……”
女孩的聲音漸漸變得有些溫柔。
困意來襲,我蜷縮成了一團,腦袋蹭來蹭去,最終埋在了兩團柔軟之間。
嗅著一股淡淡的香氣,我的內心忽然變得十分平靜。
可就在我將要安心入睡的時候,我卻忽然聽到了一陣心跳聲透過那團柔軟,傳到了我的耳朵裡!
“千年了,終於讓我等到了你……”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女孩的呢喃,但年幼的我並沒有在意,最終疲憊不堪的入睡了。
這一睡就是十一年……
師父每天晚上都要讓我睡在棺材裡,就算長大,棺材裡擠不進去,也會讓我搬了張折疊床睡在棺材旁。
這十一年來,彆人家孩子的生日,是吃蛋糕,過節。
而我則是,睡棺材,度劫。
九歲生日,我高燒不退奄奄一息,但晚上一睡在棺材裡便漸漸退燒了。
十二歲大劫那晚,群蛇圍棺,就算我躲在棺材裡,也能嗅到刺鼻熏天的蛇腥味。
我永遠忘不了,那晚棺材被一條巨大的蟒蛇纏繞,搖晃震動了一整夜。
十五歲生日,一隻成精的山魈盯上了我身體裡東西,守在了棺材旁一整宿,最後灰溜溜的溜了。
正如師父所說,這門親事會讓我成年之前性命無憂。
隻是,如今距離我的十八歲生日已經不遠了……
好在,這十多年來我每天跟隨著師父刻苦修行,學會了師父她老人家的本領。
我甚至已經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壓製住蒙蔽我雙眼,束縛我手腳的小鬼和餓鬼。
我站在鏡子前,硬生生的掰開了那雙蒙著我雙眼的鬼手。
再次重現光明,我冷冷的看到那個臉色鐵青的小鬼正騎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過他此刻的神情已經沒有從前的戲謔和陰森,反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有些苦大仇深。
我雙手一用力,一股股的青煙直冒,疼得小鬼齜牙咧嘴。
我又狠狠瞪了一眼,身後束縛著我的餓鬼,就見他也一臉畏懼,乖乖的鬆開了我的右腿。
“騎脖子拉屎,成天扯後腿,你們不覺得你很過分嗎?這些年來我這個頭一直長不高,都怨你們,知道嗎?”
我盯著鏡子中的小鬼一聲斷喝,嚇得他連滾帶爬從脖子上跳了下來,轉身便想溜走。
可是一條無形的鐵鏈卻牢牢的束縛住了他們,和我的身體拴在了一起。
我真是不知道我上輩子究竟是觸犯了什麼天條,捆綁下崽兒了這兩個鬼東西,就連師父也解不開。
而當我身體虛弱,精神渙散,力量用儘的時候,這兩個惡鬼會對我再次束縛,這似乎就是他們的使命。
“長生,這兩個小鬼有什麼好看的,趕緊過來吧。老婆子眼瞎腿瘸行動不便,把你房間裡的幾炷香帶過來……”
門外傳來了師父的聲音。
我當然不想看什麼惡鬼,在我重獲視力的這些年來,我最想看的人,自然是我的媳婦兒。
雖然我們一起睡了十一年,可是隻有成親那晚,我看過她紅蓋頭下那絕美的半張臉。
我更想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是女鬼,是女屍,還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