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水銀有毒,長此以往,傷及的是母體根本。
汞中毒,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我不想喝,但形勢比人強,在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麵前,我不得不喝。
見我喝乾淨避子湯,高媽媽就拉著我的手,笑著安慰我。
她纏著我,東拉西扯說了一堆才走。
我苦笑,瞧,高媽媽就是個人精,為了讓我沒法把避子湯吐出來,硬是跟我磨了小半個時辰。
可她低估了我。
我藏了一根筷子,背著院裡的丫鬟,狠狠心,把筷子伸進嗓子裡。
強烈的刺激叫我扶著牆,吐了個昏天暗地。
剛才那碗避子湯,被我全都吐在了牆根底下。
我可不想汞中毒。
被撥來伺候我的丫鬟一個叫紅英,一個叫翠喜。
兩個人跟我差不多年歲,模樣並不出挑,看著也粗粗笨笨的。
一問才知道,她們一直在府中做粗使丫鬟,剛被提拔成二等丫鬟。
二人惶恐中帶著一點欣喜,似乎是還沒適應二等丫鬟的身份。
這叫籠絡人心。
我願意籠絡,可她們未必願意被我籠絡。
我並不在意,胳膊扭不過大腿,隻要二奶奶不害我性命,哪怕她在浮翠居裡安排滿了監視我的人,我都能坦然處之。
除了避子湯,我行事坦蕩,能被人伺候著,我高興還來不及。
望著空空如也的妝奩,我輕聲歎了口氣。
做了姨娘,每月的月錢從一兩銀子漲成了二兩銀子,我手頭上倒寬裕了許多。
剛被賣進張家時,我的月錢隻有五百錢。
領我進張家的嬤嬤和我爹娘是舊相識,我每個月的月錢,都是她去領的,到我手上,隻有一小半,剩下的一大半,都被嬤嬤捎出去,給了我爹娘。
後來我成了二奶奶的心腹,月錢也從五百錢漲到了一吊錢,我便留了心眼,每個月的月錢能被我摳下來一半。
進了李家,二奶奶成了千戶夫人,我這個貼身丫鬟水漲船高,月錢提到了一兩銀子。
和我爹娘交好的嬤嬤沒跟著一塊兒來,我便不再把月錢舍出去,漸漸就攢了下來,和之前攢的放在一起,數一數,竟也有三十兩之多。
原是想著放出去買幾畝地,現在出不去了,留在手頭上傍身也不錯,總比給我那沒良心的爹娘好。
二奶奶大概是怕落了她自己的臉麵和名聲,第二日就叫人送來了幾匹顏色鮮亮的布料,並一些首飾釵環,還有兩身二奶奶穿過兩次的衣裳。
送東西來的春蘭一直拿眼剜我。
她還當我是從前的丫鬟,言語上對我並無半分恭敬。
“奶奶對你好,你也不要忘了本,學那起狐媚子,勾引著爺兒們不上進,若是敢對不住奶奶,我頭一個扒了你的皮!”
我表麵上唯唯諾諾,心裡卻瘋狂大笑。
二爺又不是毛頭小子,還能被我一個丫鬟勾引得不上進?
春蘭忒小瞧二爺了。
才安頓好,幾個姨娘便輪番上門。
最先來的是老實巴交的李姨娘。
“恭喜妹妹。”
她進門來先給我行了個禮,我忙還禮。
“妹妹無需這麼客套,咱們姊妹之間還是自在說話得好。”
她拉著我的手坐下,盯著我的臉看了兩眼,忽地捂著嘴叫了出來:“啊,世間怎會有這樣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