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去看了她一回,告訴我紅英病了,渾身發燙。
內宅院裡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丫頭病了是要挪出去養病的,至於病好了之後還能不能回來,那就說不準了。
我裹著鬥篷去前頭抱廈裡看紅英,紅英已經燒糊塗了,抓著我的手求我:“姨娘,你莫要把奴婢挪出去,出去了,奴婢就活不成了。”
“怎麼會呢?出去了,會有大夫給你治病的,等治好了,你再回來就是了,你放心,我這裡的缺兒就是你的。”
我向紅英保證,紅英不信,我隻好把我的不堪剖析給她聽。
“人家都叫我一聲姨娘,實際上我算個什麼姨娘呀,我永遠都是奶奶的丫頭,一個丫頭身邊能有人伺候,便謝天謝地,還求什麼呢?你出去幾日,不會有人來我身邊頂你的缺兒,出去吧,安心養病。”
我說得沒錯,我是這府裡最窩囊的姨娘,沒有人願意來浮翠居當差。
除非二奶奶安排。
當天晚上,紅英就被挪出去了。
來挪紅英的是高媽媽。
她冷著臉,叫兩個婆子半拉半拽將紅英帶出去,連東西都不讓紅英收拾,我說了兩句好話,高媽媽才叫人把紅英的東西歸置成一個大包袱,提出去送給紅英。
“紅英一走,浮翠居就少個丫頭,到了年底下,府中各處忙著,二奶奶暫時也沒有心思管這個,怕是要委屈姨娘幾日了。”
我忙道:“我不委屈,我是做慣了丫頭的,無人伺候我,我也能照顧好自己,況且紅英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幾日就好了,等她好了再回來。”
高媽媽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看了我半晌,才點點頭:“姨娘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又一直念著奶奶,奶奶會明白姨娘的心。”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紫萱閂上門,扶我進了屋:“姨娘,今晚我打地鋪陪你吧?”
我擺擺手:“你仍舊回去睡吧,我不喜歡有人值夜。”
關上屋門,我便趴進被窩裡狂笑。
紅英翠喜,我全都送走了!
雖然紅英是個意外,可這意外的結果卻是一件喜事。
趁著二奶奶為了弄錯的禮單焦頭爛額之時,我得想法子再找個丫頭,補上紅英的缺兒,叫二奶奶沒法再往這兒安插眼線。
可誰願意來伺候我這個地位低下的姨娘呢?
我思來想去,隻能把主意打到二爺身上。
二奶奶果真沒再叫我去盤賬,甚至連各院的晨婚定省都叫免了,對外說是雪天路滑,體恤姨娘們。
我樂得自在。
每日窩在我這一畝三分地,吃了睡,睡了吃,偶爾想起來要做個什麼東西,在布上紮幾針,本來是要做個荷包,腦子一抽,做成了個雙肩包。
我還在雙肩包上繡了驢家的老花樣式和商標,反正在這兒也沒人會告我侵權。
有了驢家,就有了小香家,我乾勁兒十足,兩天功夫,做出三個雙肩包,送給紫萱一個,叫她月中時背著出去采買針線。
“紫萱,我交代你的東西,可千萬彆忘了買回來。”
紫萱向我保證,絕不會辜負我的期望。
那日一大早,紫萱就出去了,直到晌午後才回來。
“姨娘,你猜我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