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起我,見我身上穿了一身舊衣裳,抬手就給了娘一巴掌。
“爛了心肝的臭娘們兒,招娣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就給她穿這個?”
在爹的連打帶罵中,我那被哄搶一空的東西又都回來了。
大嫂二嫂聯袂而來,兩個人熱情地拉著我的手,叫我彆著急,她們已經把包袱皮洗乾淨了,晾乾了就給我送來。
“招娣有出息,竟然當了姨娘,你可彆忘了提攜你大哥和你侄子們,叫他們給你看鋪子守莊子都使得。”
大嫂算盤打得很精明,二嫂也不肯落後於人。
“招娣,你也彆忘了你二哥,你二哥有的是力氣,叫你二哥給二爺當個長隨吧,來年你生了小子,讓你侄子給小子做伴讀。”
我笑笑沒說話。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她們倒先給自己安排上了。
娘煮了雞蛋,進來幫我敷臉。
可明明她自己臉上還頂著幾個巴掌印。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的臉色,隻要我稍微一蹙眉,她就忙停下手,問是不是弄疼了我。
“疼也要忍著,二爺喜歡的,就是你這張臉,若是破了相,可就沒法叫二爺寵著你了。”
雞蛋冷了,被她揣進了袖子裡。
我看她一眼,她就訕訕地笑。
“你在大宅院裡,不缺這個吃,我給你二哥送去,他最近幫人看魚塘,夜裡睡不得覺,多吃點,彆叫他虧空了身子。”
我冷笑。
她怕二哥看魚塘虧空了身子,卻從不問問我在府裡累不累,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
罷了,我和她本就沒有幾分真情,何必為了一個雞蛋計較。
可到底還是心裡發酸,我忍不住問她:“你給二哥吃了,大哥怎麼辦?你就不怕大哥知道了難過?”
我娘笑了兩聲:“手心手背都是肉,娘還能偏心不成?你二哥有的,你大哥也有,等你二哥上工了,我私底下再煮一個蛋給你大哥吃。”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我算什麼?
是了,我是長得太長的手指甲,得及時修剪,不用擔心我疼不疼。
原身的記憶裡,還殘存著對親娘的孺慕之情。
而替代原身的我,對眼前這個是我娘的女人,以及這個家,徹底死了心。
過了一天又一天,眼瞅著就要過除夕了,二爺卻依舊沒有露麵,連個信兒都不曾捎來。
我爹就對我失去了耐性。
他疑心我在騙他。
“你不是說二爺這幾日就來看你嗎?怎的他還不來?招娣,你可彆哄我,你知道爹的脾氣,爹眼裡是容不得沙子的。”
我不過是隨口扯了個慌,我知道二爺根本就不會來。
且不說二爺每日有忙不完的軍務,便是有空閒,也不會跑到一個姨娘的家裡來,這像什麼樣子?
興許,他早就忘了我,畢竟我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兒。
我不想爛在臭水塘一樣的家裡,跟娘和兩個嫂嫂一般,發黴,發臭。
白日裡,我仍舊將自己收拾得俏麗可人,假裝等著二爺上門來看我,其實在暗地琢磨著,怎麼樣才能跑出去,自己去找二爺。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二爺不來,家裡人就漸漸對我冷淡起來,就連小侄子也敢對我做鬼臉,說我騙人。
“你這個撒謊精,你等著吧,我爹今晚就把你綁了,送給大板牙做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