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今晚都要走了,我就不耐煩再裝下去,很嫌棄地皺皺眉:“這都給我吃的什麼東西,我不吃這個,吃了肚子難受。”
我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這菜怎麼了?普通老百姓不都這麼吃的?你知足吧,彆人還吃不上這蘿卜燉肉呢。”
“蘿卜燉肉?”我拿過筷子在碗裡攪了幾下,“怎麼全是蘿卜,肉呢?”
不用說,肉肯定在我爹和兩個哥哥、幾個侄兒碗裡。
“你一個婦道人家吃什麼肉!”
娘抱怨了一句,緊接著又搬出了千戶府:“你在府裡吃香的喝辣的,一天到晚吃肉,看見肉都要吐了吧?到了家裡就彆吃肉了,把肉讓給你爹他們。”
我一鬆手,筷子就落在地上。
“沒肉怎麼吃啊,我這幾日想吐,胸口堵得慌,你撤下去吧,反正看見蘿卜我就想吐。”
我娘雙眼一下子就亮了。
爹在外頭聽見筷子落地的聲音,罵了一句,娘連忙撿起筷子出去了,一會兒功夫又摸進來。
“招娣,你這個月的癸水來了嗎?”
我搖搖頭。
娘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伺候完二爺,沒人叫你喝過什麼湯藥,就是大宅院裡不能生孩子的湯藥?”
“娘,你說的是避子湯吧。”
我娘趕緊點頭,門簾一掀,大嫂二嫂也進來了,都倚在門邊看我。
我便裝著有些羞澀的樣子低了頭:“就頭一回吃過,我嫌棄苦,二爺就去跟二奶奶說,以後不要我吃這個了,我便沒吃。”
餘光一掃,我瞥見娘跟兩個嫂嫂對視了一眼。
人啊,都是趨利避害的。
我已經是二爺的姨娘了,把我塞給大板牙做婆娘,他們雖然能得到張家許諾的好處,可也有得罪二爺的風險。
若是我肚子裡懷了個孩子,我這個孩子就是千戶府的小主子,他們便是小主子的外家,不比給張家做奴才強多了?
是得罪張家,還是得罪二爺,他們心裡有數。
我早已看透陳家人骨子裡的自私虛偽,所以才使出裝懷孕這個招數。
不然,我哪敢這麼囂張,萬一惹怒了這一家人,他們不管不顧,把我裝進麻袋裡丟到大板牙的炕頭上,我就慘了。
娘和嫂嫂被我唬住了,她們叫我好生歇著,便出去了,娘還問我想吃些什麼。
我想了想,叫她多煮幾個雞蛋:“我就饞這個,心裡想得慌,吃不上就難受,我還饞夏天醃的酸豆角,要是能挖上一勺酸豆角,就著雞蛋吃就好了。”
娘登時大喜,下死勁瞅了幾眼我的肚子,便興高采烈出去了。
不一會兒,我那小侄兒便溜了進去。
“姑姑,”他貼著炕邊站著,小聲告訴我,“他們今晚不會把你送給大板牙了,說是等過了初五,請了大夫來家,再把你送去。”
我冷冷一笑,這是不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