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激動之下做出過激的事情,趕緊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男人在哨所當兵,他除夕夜沒法回來,我就想著給他送飯,可我迷了路,又不怎麼會騎大青騾,恰好遇上風雪,隻能被困在這裡。”
大孩子狐疑地盯著我看:“真的?”
我笑著點頭:“我騙你乾啥?”
我還把小包袱解開給他看:“這裡頭是我給我男人做的裡衣,也不知道他明日能不能穿上。”
孩子的心思到底還是單純。
那個大孩子沉吟了一會兒,就自我介紹,說自己姓楊,叫楊虎頭,弟弟叫楊狗頭,父母生病沒了,親戚占了自家的田地房屋,將他們兄弟二人趕了出來,隻分了這個窩棚給他們。
他知道怎麼去登州衛哨所,明日會送我去,但是我得把這籃子食物送給他們。
我忙說沒問題。
這兩個孩子心地不錯,明日若是見到二爺之後一切順利,我就打算跟二爺討個人情,叫他收下這倆孩子。
虎頭已經可以當兵了,狗頭還小,但哨所裡養一個小孩也不是養不起。
隻是不知道這倆孩子願不願意。
我心裡踏實了,就稍微眯了一會兒。
醒來一看,虎頭正摟著狗頭,蜷縮在那床破被子裡,睡得可香了。
外頭的風雪不知道啥時候停了,幸好雪下得不大,不然路上有了積雪,就不好走了。
我推醒虎頭,叫他現在就帶我走。
狗頭還沒睡夠,我就抱著他上了騾子,讓虎頭牽著騾子走。
天還沒亮,但借著雪光,倒也能看清路。
我得快些趕到登州衛,走得慢了,我怕陳家人追上來。
虎頭果然認識路,中午時分,我們順利到了登州衛哨所。
今日來送飯的婦人家挺多,守門的小兵已經見慣不慣,他攔下我,問我要給誰送飯。
我跟登記簿子的文書要來了紙筆,寫下簡短的一封信,交給小兵:“我要見你們千戶大人。”
幾個兵將立馬警覺,將我團團圍住,他們亮出兵器,把狗頭嚇得哇哇大哭。
“你到底是誰!”
我無懼衛兵嗬斥,昂首挺胸,說要見千戶大人。
“請這位軍爺將這封信交給你們千戶大人,他一看便知道我是誰了。”
見我隻是個弱女子,又隻帶了兩個孩子,幾個衛兵互相看了一眼,有一個便拿著我的信進去了。
我長舒一口氣,萬萬沒想到,二爺已經到了,我還以為要在這裡等上半天呢。
不多一會兒,我就看見身披黑底金紋鬥篷的二爺。
他黑著臉從哨所裡走出來,冷冷地瞪著我:“你怎麼來了?”
我立馬跪下來:“奶奶惦記著二爺,叫奴婢來給二爺送東西。”
我還把虎頭狗頭介紹給他:“奴婢雪天迷了路,幸虧這兩個孩子救了奴婢,他們兩個無家可歸,看著怪可憐的,求二爺給他們二人一條活路。”
二爺半晌沒言語,我的膝蓋都開始疼了,他才指著虎頭道:“跟我進來。”
虎頭看了我一眼,拉著狗頭戰戰兢兢地跟在二爺身後進了衛所。
衛所大門重新關上,守門的小兵站得筆直,繼續盤問來送飯的婦人們。
我衣衫單薄,規規矩矩地跪在雪地中,縱使冷得渾身僵硬,卻依舊身姿筆直,不肯彎下我的脊梁。
不知等了多久,我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衛所大門才再次打開。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