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奶奶既然這樣好,你逃出來之後,為何不回到千戶府去找你們奶奶,卻要來找我?”
二爺發現了我話裡的破綻,我誇二奶奶的話就咽了下去。
“我……我想二爺了。”
我膝行幾步,抱住了二爺的腰。
“在家裡那麼多日,我日日盼著二爺來看我,可二爺一次都沒去,我就想著二爺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從陳家逃出來之後,我一刻都等不得,就想早些來看二爺,為了見二爺,我還差點把自己的小命給丟了,到現在還覺得身上冷得慌。”
我可沒說謊,我確實冷得一直打擺子,骨頭縫都好像透著涼意,正隱隱作痛。
按照我以往的經驗來看,我明日肯定要發高燒。
二爺盯著我看了半晌,盯得我心裡發毛。
我總覺得二爺這雙眼睛是透視眼,能看到我的心裡去。
“你先好好睡,我還有軍務要處置。”
他拿走了我的賣身契,我忙叫住他:“二爺!”
“嗯?”
我在地上畫著圈圈:“陳家人待我不好,他們如今能住上大宅子,多出好些地,全是因為把我賣了的緣故,我沒想到他們還想再賣我一回,我……我知道他們是我的生身父母,但哪怕是親爹娘,也不能這麼糟踐人。”
二爺倚著門,饒有興趣地盯著我:“那你想要如何?借我的手,殺了他們?”
我忙擺手:“不不不,我膽子小,可不敢殺人,我隻是想讓二爺幫我要回我的東西,這次回家,奶奶賞了我不少好東西呢,都被陳家人給扣下了,彆的也就罷了,奶奶還把她自己穿了兩回的幾套衣裳給了我,那個可不能叫陳家人糟蹋了,那一家子人什麼都乾得出來,我怕損了奶奶的清譽。”
二爺冷笑兩聲:“你倒真是你們奶奶的好丫頭。”
趁他還沒走,我忙把小包袱解開,將那件裡衣抖摟出來:“我也是二爺的好丫頭,上回二爺說穿著我做的裡衣舒服,我又緊趕著給二爺做了一身,也不知道二爺會不會嫌棄。”
二爺盯著那裡衣看了幾眼,便蹙著眉頭出去了。
我不免有些氣餒,這人怎麼總是這樣,什麼也不說,叫人猜不透他心裡想什麼。
沒人來招呼我,我頭重腳輕,很不舒服,便也不想出去,將裡衣收拾好,就一頭拱進被子裡,睡得昏天暗地。
這一覺睡得可香甜了。
我許久不曾睡過這樣舒服的覺,我甚至還夢見了我的時空,我的家鄉。
夢見了西子湖畔。
夏日的西子湖好多小蠓蟲,最是討厭,噴多少驅蟲藥都不管用,隻要被這些小蟲子咬上一口,立馬就能起一個大紅疙瘩,又癢又疼,處置不好還會化膿留疤,一整個夏天就彆想露腿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這些小蟲子,反正夢裡它們圍住了我,一直在咬著我的膝蓋和小腿。
我疼得渾身戰栗,一直在不停地喊走開。
有沒有喊爸爸媽媽,我記不清了,但我好像喊了不少吃的,譬如炸響鈴,老鴨筍乾煲……
何以解憂?唯有美食。
想著這些美食,我就能舒服一些。
小蠓蟲終於消散了。
我模模糊糊地看見二爺,還在想我是不是看錯了,二爺怎麼會跟著我到了西子湖畔呢?
“二爺,”我伸出手,摸著他的臉癡癡地笑,“我帶你去逛西子湖呀,去喂鴛鴦和鴨子,四十度的天,熱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