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難過。
難過的不是我那裡很痛,而是我即將失去浮翠居。
我很喜歡浮翠居,尤其喜歡浮翠居的後院。
雖然浮翠居離正院隻隔著一個夾道,時時刻刻處於正院的眼皮子底下,但是關上門,浮翠居就是我的天地。
乍然失去我經營了三個月的地盤,要搬到偏僻的香雪海,我就難過得抓心撓肝的。
二奶奶想得很妥帖,她怕我的傷總也不見好,再叫二爺知道,就想著將我挪到偏僻的香雪海,跟二爺說,我是病了,挪得遠一些,也好養病。
叫我清清靜靜地在香雪海養上一個月。
若是我命不好,傷沒養好,死了,二奶奶再另尋人填補上我的缺兒,幫她籠著二爺的心。
身邊的丫鬟不行,那就從外麵找去。
手裡攥著大把的錢,什麼樣的絕色找不到。
隻怕外麵找到的還要比自小一塊長大的丫鬟更好拿捏些。
若是我運氣好,養好了傷,那就再搬回來繼續伺候二爺。
照舊是連翹來看著我收拾東西。
我躺在炕上不想動,瞅著紫萱紫菀裡裡外外地忙活著。
當著連翹的麵,我還特地叫她倆仔細著些,將我的首飾和錢都拿好。
紫萱特地將我攢的錢從床底拖出來,打開錢匣子,讓我自己數一遍,又把我這三個月得的各色首飾擺出來。
“姨娘看看,可還少了什麼東西麼?”
我慢條斯理地點了一遍,眼睛卻一直瞟著連翹。
“不缺了,收起來吧,你們先把我的東西搬到香雪海去,留一個人看門,再來個人接我過去。”
錢匣子一蓋上,連翹就收回了神:“有我在,哪兒用得著這麼麻煩,叫丫頭們忙活去吧,我扶你過去。”
“奶奶身邊離不得你呢,”我故意趕連翹走,“我已然是被奶奶厭棄了,奶奶現在正缺人使喚,接下來還不知道是誰有這樣的福氣,能頂了我的位置服侍二爺,我琢磨著,大概是牡丹吧。”
“呸!她算什麼東西!”連翹柳眉倒豎,“她雖是奶奶得用的人,可卻生得姿色平平,拿什麼籠絡住二爺的心!”
我故作憂心,輕聲歎了一口氣:“這可怎麼好呢?我一走,誰來給奶奶分憂?”
連翹滿麵嬌羞,卻始終不肯說出我想聽的答案。
她反過來還要勸我。
“辛夷,你莫要怨恨奶奶,誰叫你生得這麼好,心思又太活泛了呢?當初你總說要離開府中,離開奶奶身邊,到外頭去,我就很不讚成,你家裡那個樣子,你一出去,他們必定要把你再賣一回,把你留在奶奶身邊,你後頭才有大福氣。”
“你看現在多好,你成了姨娘,也算是這府裡的主子了,雖然現在要搬到香雪海去,可香雪海的景致卻是府中頭一等,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呢,你呀,應該謝謝奶奶,若不是當初奶奶聽了我的話,準了我的請求,把你留下來,你現在早就不知道被你們家人賣到哪兒去了呢。”
我如遭雷擊。
二月乍暖還寒的天氣,我卻驚出了一身汗。
原來……原來攛掇著二奶奶把我送給二爺的,竟然是連翹!
我不知連翹在中間起到了這樣的作用,我隻是生氣,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勸我大度,在我受苦時,還不如牡丹。
牡丹敢站出來為我說一句公道話,我的好友連翹卻縮在角落裡不發一言,事後又勸我要對二奶奶感恩,不要心存怨恨。
這不就是瑪麗蘇白蓮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