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個激靈,腳下一踉蹌,幾乎是跌進了車中。
李姨娘忙扶了我一把:“妹妹小心些,仔細腳下。”
因我們乘坐的車子小,除了我們之外,車上便隻留了紫菀伺候。
紅桃和李姨娘帶的兩個丫頭寶珠碧玉擠在後麵的大車上,跟其餘幾個跟著去的粗使丫頭湊在一處。
我覺得過意不去,特地抓了些錢給寶珠。
“妹妹這是做什麼?”李姨娘攔著不讓給,“寶珠這丫頭心眼兒沒這麼小。”
我堅持要給:“寶珠是個大丫頭,如今因為我的緣故,卻叫她跟小丫頭們擠在一處,她受委屈了。”
寶珠笑吟吟地給我行禮:“姨娘千萬彆這麼說,奴婢到後頭大車上坐著,大車裡頭數奴婢最大,旁人都要捧著奴婢,跟著姨娘,奴婢還得伺候人呢,今兒個也叫奴婢鬆快鬆快。”
李姨娘就指著寶珠笑:“就知道你這個丫頭要躲懶!在後頭車裡,多管著紅桃和碧玉,莫要惹出禍來。”
我們這邊笑吟吟的,前頭幾輛車卻靜悄悄。
車子一動,倒能聽見隱隱約約的小調聲。
曲子輕快旖旎,聲音婉轉空靈,還挺好聽。
李姨娘撇撇嘴:“是南姨娘在唱呢,府裡唱一唱也就罷了,還跑到外頭來唱,倒不嫌丟人,奶奶怎麼也不管一管?說來也奇,奶奶這兩日跟變了個人似的,又是給南姨娘求情,又是這般縱容南姨娘,再這麼下去,南姨娘豈不是要在府裡橫著走了?”
看來二奶奶是也想對南姨娘下手了。
趁著來一趟大雄寺,一次性解決南姨娘跟我,二奶奶這個買賣挺劃算。
我沒法告訴李姨娘我的猜測,隻能笑著安慰她。
“姐姐是二爺身邊的老人了,憑她如何囂張,也不敢踩到姐姐頭上去。”
和李姨娘坐一輛車,再加上紫菀這個話嘮,路上倒是不寂寞。
因出來得遲了,一拐出城,車把式們就瘋狂趕車,車輪子好似不著地一般,車裡的人得緊緊抓著車窗,才不至於被顛簸得太難受。
李姨娘和紫菀暈車,過不一會兒,就雙雙趴在車窗上。
我照顧了這個又去照顧那個,不經意從車窗裡往後頭一瞅,衛姨娘已經吐得七葷八素了。
南姨娘也不唱小曲了,取而代之的是尖聲咒罵。
不知道她那一車出了什麼問題,她領著多福和小丫頭小喜,鑽出車子,照著車把式狠抓猛打。
車把式吃痛,不得不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我們的車子就跟在南姨娘的車子後邊。
南姨娘的車子一停,我就鑽出車廂,叫我們這輛車的車把式跟著停車。
車把式麵色黝黑,下頜有一個黑痣,上頭長了幾根毛。
他看著有些麵熟,我卻一時想不起來。
“停車。”
我用帕子包著手,戳了戳他,叫他停在南姨娘的車後頭。
可他像是耳朵聾了一樣,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速度也和先前一樣,差點將我顛下去。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個人要害我!
事不宜遲,我立刻拔下頭上的素銀簪子,照著那人的肩膀就狠狠紮了下去:“停車!”
車把式吃痛,卻依舊不肯停。
我發了狠,一簪子紮進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