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如雨下,把如何誤食了那藥丸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跟二爺分說明白。
還叫紅桃把給梔子送藥的事情也說了。
不過我也有些事情沒告訴二爺。
一是為什麼要給梔子送藥。
我不能跟二爺說,我是因為對二奶奶心存怨氣,又懷疑衛可心,所以想從梔子那裡套話,才叫紅桃去跟梔子套近乎。
二爺又不是傻子,車夫的事情不用我說,他自己就能查清,我說了,反而有嚼舌根子背後議論主母是非的嫌疑。
第二就是對張太太的疑心。
紅梅回來說了錢媽媽跟春蘭的話,我就隱隱約約猜到,那姓遊的江湖郎中,很有可能是張太太找來的人。
對此,二奶奶知不知情,我說不好。
把這件事隱瞞下來的原因也和前頭差不多。
二爺可以自己去查那個江湖郎中,但就是不能從我嘴裡知道此事有張太太的影子。
我要做一個完美受害者。
紅桃是個機靈的丫頭,她特地形容了一下那江湖郎中的長相,又把那丸藥拿出來,呈給二爺。
“二爺,奴婢該死!當時姨娘病得厲害,莊子上又隻能找到一個郎中,奴婢就想著給姨娘吃點藥試試看,沒想到,這一吃,就闖了大禍!如今姨娘動不動就胸口發悶,吃什麼都沒胃口,一聞到葷腥就想吐,一吐就想吃這個藥,簡直離了這個藥就活不成了……”
二爺猛地一拍炕桌:“住嘴!”
炕桌上擺著一扇細竹骨編的小桌屏,被二爺的掌力一震,嘩啦一聲落在地上。
細竹骨金貴,經不得摔,這一摔,小桌屏就裂了紋。
我長歎了一聲,哭著朝紅桃努努嘴:“出去報給紫萱聽,叫她明日去找管事媽媽報那隻打碎的茶盞時,順便把這小桌屏也給報上。”
“你……”
二爺扭過頭來便瞪我一眼。
他的雙眼赤紅,好像要吃人一般,著實把我嚇住了。
“辛夷,你跟我說實話,這顆藥,你就隻吃了這一點兒?”
我連忙點頭,怕二爺不信,我又趕緊跪好,指著房梁賭咒發誓。
二爺不耐煩地捉住我的手:“這是神仙膏,但凡跟這個東西沾上了邊兒,嘴裡就沒有一句實話,你便是賭咒咒破了老天,我也不信。”
我心裡一涼,二爺從此不信我了!
“你這個丫頭來說!”
二爺又指著紅桃,叫紅桃再說了一遍那江湖郎中的長相,便拿著藥出門了。
我顧不得隻穿著裡衣,趿著鞋便追出屋:“二爺!”
“回去!”
二爺冷著臉又走回來,將我推回屋裡。
他什麼都不說,我就很害怕很慌張。
“二爺,”我一把攥住他的袖子,“你好歹跟我說兩句話,叫我心裡有個底啊。”
是殺是剮,總要叫人死個明白吧。
二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等著。”
他隻丟下這兩個字,就一陣風一樣地走了。
這一走,也帶走了我的魂兒。
等著。
等著什麼?
這“等著”到底是什麼意思?
等著我回來?
你給我等著?
這可都是“等著”呀!
一院子的人也都在等著我發話,隻有嬌鸞輕蔑地笑了兩聲:“姨娘且等著吧,這回姨娘可算是惹著二爺了。”
“紅桃!”我冷冷地指向嬌鸞,“給我狠狠地打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