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桃將手裡的小籃子放在我書案上:“姨娘,這個要怎麼處置?還是跟先前一樣,丟了麼?奴婢瞧著這方墨當是好墨,聞起來還有一股奇香。”
我伸長脖子一瞧,這回周玨算是有些良心,沒再送石頭樹葉,送了一塊墨條。
墨條一端刻著一朵蟹爪菊,張牙舞爪的,很有生命力。
捏起來一聞,我就丟回了籃子中。
一個蹄髈換一塊墨條,周玨也不虧。
夜裡睡不著,我就對著貼滿了紙的牆看,尋思著能不能找找靈感。
“姨娘,”紅桃忽然問我,“梔子的事……真是二爺做的麼?”
我掃了紅桃一眼。
這丫頭對梔子心存愧疚,但凡提起梔子,她就一臉憂心忡忡。
“不是,二爺不會沾染梔子。”
二爺跟衛可心有青梅竹馬之情,又一向敬重衛可心,怎會動了衛可心的丫頭又不給那丫頭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呢?
我認識的二爺,是個重情重義負責任的好男人。
他一旦收用了梔子,是一定會給梔子一個交代的。
梔子……大概是活不成了。
周玨臨近中午才來。
我懷著孩子餓不得,早就吃過了,他便大失所望。
“玉蘭先生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哪有客人未至,主家先動筷子的道理?”
我不耐煩地蹙眉:“周大人要是不想吃,我就叫人撤下去給丫頭們吃了。”
愛吃不吃,哪來這麼多廢話?
二爺不在,我一個小妾跟周玨見麵,本來就不合規矩。
我若是還好酒好菜地陪吃陪喝,跟自己找死有什麼區彆。
我暫時又不想死了。
除非老天爺跟我說,我死了就能回到我的時空,我就立馬一頭撞死,絲毫不帶猶豫。
可現在老天爺沒跟我說這個話,那我還是好好活著吧。
“周某不過說了一句玩笑話,先生何必動氣呢?”
周玨很瘦,板著臉時很可惡,笑起來就更可惡。
怎麼看,都不如二爺好看。
他還偏偏朝我露出笑臉:“先生就不問問周某來做什麼?”
我挑眉:“大人自會說,我又何必多問。”
周玨乾笑兩聲,忽地一拍手:“實不相瞞,周某想出來了!”
天!
那麼難的東西,竟然叫這小子想出來了!
“快說!你想到什麼了!”
周玨嘿嘿一笑:“我終於知道為何我家後頭那棵李子樹不結果子了!”
草!(一種植物)
我抄起槅子架上的雞毛撣子,追著周玨便打。
“你給我滾!”
這小子跑得賊快,眼瞅著他要跑出莊子,我就輪圓了胳膊,把雞毛撣子丟了出去。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平地一聲炸雷起,我眼前一黑。
完了,二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