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要找家常道袍,換那件通袖麒麟紋織金緞的曳撒吧。”
我一愣,那件麒麟紋織金緞的曳撒可是聖上賜服,二爺輕易不穿,帶到莊子上,也不過是因為二爺今年要在莊子上長住,放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今日卻拿出來穿,那二爺要見的人可不是一般人。
我就有些緊張,低頭打量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今年新做的褂子,看著倒不出錯,但因為是家常衣裳,要是去見客,就總覺得不體麵。
“二爺,我肚子大了,圖便利,成日家穿這些褂子長衫,也沒做見客的大衣裳,就這麼去見客,怕是不尊重。”
二爺打量了我一眼:“你這樣便很好,無需刻意換衣裳了。”
我還是很緊張:“二爺,要不,我就不去了吧?”
“辛夷,今日你必須要去。”
二爺拉著我進了西屋,和我並肩坐在羅漢榻上。
他慢慢脫下自己身上的長衫,裡頭穿著的衣裳上全是乾涸的血跡。
血腥味兒直衝我的鼻子。
我忍不住驚呼一聲,趕忙捂住了嘴,生怕一張嘴,就把先前吃進去的銀耳羹全吐出來。
“我就說不換衣裳了。”
二爺苦笑兩聲。
“先前怕你擔心,我就讓李忠去成衣鋪子買了一件長衫,本想瞞著你的,可現在我得跟你說實話。”
他把脫下來的長衫揉成一團,扔出了屋外。
“辛夷,我聽了你的話,叫鄭管事去給燕王和先水師提督楊大人送信,跟他們說了造船的事,叫他們務必來一趟。”
這叫聽我的話嗎?
我說的是讓他另想法子,不要繞過建威將軍薛陽去找燕王,可他這不還是繞過建威將軍去找燕王了嗎?
這有什麼區彆?
二爺好像我肚子裡的蛔蟲,僅僅從我的表情就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笑著捏了捏我的臉。
“若是依照我先前的意思,我直接就向燕王上折子了,是你點醒了我,我這才給燕王去了一道密信。”
哎呀媽啊,我可謝謝他啊,總算不跟建威將軍硬杠了啊。
“燕王和楊大人收到了密信,恰巧,楊大人就是燕地人,接了我的信,便與燕王一道,快馬加鞭趕到登州府。”
我立馬打斷二爺:“鄭管事送信也要花好些時候,燕王趕過來也得花不少功夫,這一來一回,怎麼著也得一個多月,他們是如何這麼快就來到登州府的?二爺,你可要謹慎,莫要一時衝動,釀下大錯。”
二爺怔了怔,緊接著就笑了,那雙眼裡的笑意就快要漫出來了。
“辛夷,你真是從未出過遠門,這行路快有快的走法,慢也有慢的走法,隻要有錢有人,能養得起好馬,行路又有何難?你難道沒讀過杜紫薇的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麼?”
好麼,有錢能使鬼推磨,買得起好馬了不起。
可二爺這渾身的傷又是怎麼來的?
我隻看一眼,心就好像揪到了一起去。
“燕王一動身,鄭管事便回來送了消息,我怕燕王路上出事,立馬帶人去接應,果不其然,進了濟州府,就遇上了刺客,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下手極其凶狠,這身傷就是這麼來的。”
我驚道:“燕王既遇到了刺客,就說明有人走漏了風聲,那二爺這密信豈不是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