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證據,隻是想起紫菀還在世時,和梔子很要好,有一回對梔子說漏了嘴,叫衛姨娘進了我的小書房,看到了我畫的圖,二爺,你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衛姨娘一眼就看出那是弓弩的部件圖。”
能認出弓弩,並不稀奇,隻要不是傻子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但從一張張分散的小部件圖,看出這是弓弩部件的,那得是對弓弩極其熟悉的人才能做到。
衛可心的家世背景注定了她不會是這種人。
可她偏偏又能一眼認出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當時就跟二爺說了,二爺卻一直不當回事,明顯就是偏心。
“我知道了,你不要想這些了,這段日子,就在府中安心養著,就住在正院吧,我也會住在這裡。”
我抿抿嘴,他住在哪兒關我什麼事?
叫我住在正院的偏房內,出門就能瞧見牡丹那張臭臉,二爺可真有心啊。
二爺倒沒軟禁我,我日常還是能出門走動,去逛逛園子也好,回去看看香雪海也罷,都行。
嬌鸞被調去和春蘭住在浮翠居,看著香雪海的就隻有兩個沒留頭的小丫頭,見了我就怯生生地躲在廊子下頭,怪沒趣兒的。
我就不怎麼愛往香雪海來,悶了就在正院和浮翠居的夾道中走一走,有幾次,聽見浮翠居裡頭正在吵架。
無非是春蘭和嬌鸞在爭綢子緞子,爭一盤點心果子,為了這點東西,成天吵嚷,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眼下二奶奶在“養病”,這府裡的中饋就又落到了南姨娘的手中,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三天兩頭往浮翠居送東西,還都是送單份的來,惹得浮翠居天天雞飛狗跳。
有時候大半夜的都能吵起來,在正院都能聽見。
夜裡我睡得好好的呢,被夾道那邊的尖叫喝罵吵醒,心裡就很煩躁,正要出去,二爺忽然從隔壁的書房走過來,站在門口看我一眼,我就又躺下了。
“你先睡。”
二爺丟下三個字就出去了,不一會兒聽著浮翠居的尖叫更響,叫得人心裡怪瘮得慌。
我連忙披上衣裳,叫紅桃扶我出去瞧瞧。
才走到正院門口,就見幾個粗使婆子拖了一個人出去。
定睛一瞧,正是嬌鸞。
她青白著臉,披頭散發的,被兩個婆子架著,還在奮力掙紮:“二爺!我是嬌鸞呐!您發落錯了人!您不是最喜歡有什麼說什麼的人嗎?我說春蘭是從丫頭爬上來的賤婢,沒說錯呀,您為何要發落我啊!”
“二爺!您可不能攆了我,我是張太太送來的!二爺攆了我,就是打張太太的臉!張太太可是長輩呀!”
“你們是死了的不成!”二爺從浮翠居衝出來,指著那幾個婆子怒斥,“不會堵上她的嘴麼?給我把人扔到張家門口去!”
婆子因為嬌鸞而被訓斥,心裡就憋著一股氣,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巧勁兒,竟然卸了嬌鸞的下巴,那嬌鸞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二爺回身又罵跪在浮翠居門口的春蘭:“賤婢!你們奶奶病著,你不知道去侍疾,還在這裡鬨騰,吵得你們奶奶不得安寧!從明日起,去給你們奶奶侍疾!等你們奶奶好了,你就收拾了包袱去庵裡修行吧!”
呀,這是要攆春蘭去當尼姑啦。
我幸災樂禍地笑了兩聲,當尼姑好呀,當了尼姑,我那小畫冊上的內容才名副其實。
二爺訓完了話,便回了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