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沮喪地搖頭。
“張老爺請的先生隻教琴棋書畫這些風雅之事,關於朝堂,一字不提,我還是到了二爺身邊,才頭一次看到邸報,知道些前朝的規矩,若說外頭的事,比起朝廷仕途,怕是我更熟悉如何做生意。”
二爺笑了:“是了是了,我倒把這件事忘了,我那個嶽父是個生意人呢。”
我見二爺情緒還不錯,便猜二奶奶應該沒事了,一問,果然如此。
“你們奶奶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暫時保住了,隻是先前服下的虎狼藥以及那神仙膏,到底是傷及了根本,從現在起,一直到生產之時,你們奶奶怕是隻能躺在炕上保胎了。”
我嘖嘖舌,竟然這麼嚴重。
“她能不能保得住那一胎,我已經不指望了,隻求她能先戒掉神仙膏的癮頭,保住性命。”
二爺的神情很淡漠,甚至有些冷漠。
還記得去歲他們才成婚時,二爺在二奶奶麵前總是溫和地笑著,時常誇二奶奶溫柔賢惠,性子又嬌憨天真。
才過了一年而已,二爺就已經不將二奶奶放在心上了。
我有些高興,卻又有些迷茫。
至親至疏夫妻。
二爺和我之間,也會走到這一步麼?
二爺很快又跟我說起了鳳翔侯。
原來鳳翔侯這個侯爺之位,是靠治水得來的。
他人已經沒了,我對他的生平便有些興致缺缺。
“困了?”二爺摟著我,輕聲哄我,“睡吧,明日我叫人送你回莊子上,等將來有機會,我帶你去拜訪鳳翔侯老夫人,老夫人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呢。”
二爺一柔聲哄我,我的眼皮子就越來越沉,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一睜眼,人已經在回去的大車上了。
見我醒了,紅桃就笑道:“姨娘睡得可真香,奴婢喚了好幾回,姨娘都隻哼哼著不肯醒,沒法子,二爺隻好叫人把大車直接趕到過溪閣門口,用被子把姨娘卷起來,抱進了大車裡。”
我一下子就紅了臉。
我怎麼睡得跟豬一樣。
“孫媽媽和徐嫂子呢?”
“在後頭的大車上呢,姨娘要叫人使喚嗎?要不,奴婢下車去請了孫媽媽過來?”
我忙按住紅桃:“你急什麼,我就是問問,我還以為孫媽媽要留在府裡照顧奶奶這一胎呢。”
紅桃撇了撇嘴:“孫媽媽是二爺請來專門照顧姨娘的,奶奶那兒自有旁人照顧,今早走時,正院裡的小丫頭來送奴婢,跟奴婢說,高媽媽已經回來了,二爺還把牡丹和芍藥也留了下來,正院裡其餘的人,全換了。”
昨兒個紅桃去跟正院裡的小丫頭套近乎,倒是沒白使喚那一把銅錢。
雖說二奶奶現在氣數已儘,不值得我費心,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多長個心眼,在她院子裡多安插幾個自己的人,總沒錯。
大車一路走得很慢,到二仙莊時,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紫萱領著人在門口接我,還說秦嫂子已經備好了熱水和湯麵,等我沐浴更衣後,吃碗熱湯麵再歇下。
我在車上躺了一天,的確有些累了,扶著紫萱的手就進了院裡,一邊走一邊問她:“我不在的這些天,你去瞧過李姨娘了嗎?李姨娘現在如何了?”
“姨娘先沐浴更衣吃過熱湯麵,咱們再說這些也不遲。”
我心一沉,冷冷地盯著紫萱:“李姨娘到底如何了?”